他話雖如此,但面上卻不帶絲毫憐憫。一雙黑色眼眸中盡是冷意,對于人販子,不管何時何地,亦不管處于何種原因,胤礽從來都是深惡痛絕的!
胤礽垂下眼,看着卡在腰間的一雙大手上,他勾唇一笑,找準穴道屈指輕輕彈了下,隻聽身後人一聲痛呼下意識松開了手,他也順勢掙開了桎梏。
至于為首的男子,在一衆侍衛的瞪視下也松開了手,小丫頭脫離束縛便跑到立在一衆侍衛前身量略比胤礽大上一些的小公子身邊 ,那小公子冷聲下令命侍衛們把這一幹人等一一抓起。
“不知小公子如何稱呼?”看裝扮應是侍衛統領的人半蹲在胤礽身前與他平視,語氣溫和。
胤礽避而不答,掃了眼已被五花大綁的人販子們:“是送去官府嗎?”
侍衛統領點點頭,“小公子可還有别的吩咐?”
他看得出,若說自家小姐的裙衫非一般人家可穿,那麼眼前小公子身上的衣飾更是絕非凡物,單看他腰間垂着的玉佩,便知不同,其身份必然非富即貴。
“沒有了。”胤礽轉目看向漸漸緩過心神的小丫頭心下一軟,思慮着她方才毫無章法的求救,走上前諄諄告誡,“恕我無禮,日後若再遇此時,姑娘求救時大可直言,反複重複‘不認識’這樣的話,隻會讓壞人鑽了空子。”
小丫頭仔細一想,她此前被人捉了一路也喊了一路,除了眼前的小公子再無他人理會他的求救,暗自将他的勸誡記載心裡。
“多謝公子相救,在下感激不盡。”
她屈膝一禮,聲音輕柔。
胤礽一笑,擡手虛扶,“姑娘客氣,舉手之勞罷了 。”
他擡目看着人群外已經快要忍不住沖上前來的梁九功,同他們淺淺施了一禮,又将手中的糖酥火塞到小丫頭的手中,匆匆離去。
“哎呦我的殿下啊,擔心死老奴了。”見胤礽過來,梁九功先抱着他仔細檢查了番,确認沒有任何損傷才暫且放下了心。但一想到方才的驚險,他這顆心始終不能放下。
他不理解胤礽的舉動。
那個小丫頭不論身份如何難道還能金貴過眼前的小祖宗?犯得着為她舍身犯險,若是真有萬一,莫說是他了,就連那個小丫頭也難逃一劫。
作為天子近侍,康熙是如何偏疼偏寵胤礽這位太子的,梁九功比誰都清楚。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流血千裡。
這并非是一句空話。
“谙達,糖酥火燒沒有了,我們再去買些。”
梁九功張了張嘴到底說不出拒絕的話,但也怕在經曆次心驚肉跳,告了聲得罪在征得胤礽的同意後,把他穩穩抱在懷裡折回了先前的攤販,除了要帶給胤褆的,也給宮裡其他的主子娘娘們各買了些零嘴。
付完銀子,梁九功一手抱着胤礽,一手拎着點心,二人打道回府尋康熙去了。
康熙升起的怒火再見到二人平安歸來的一刻堪堪降下,但在聽到梁九功跪地請罪後,怒火再一次達到頂峰。
他沒料到,京城重地,天子腳下,竟會有如此違背大清律例的事情發生。
若是今夜被帶走的人是保成又該如何?他能平安脫困嗎?會有人幫他嗎?
康熙不敢想。
一想到今夜差一點他就要失去他的孩子,康熙就覺心如刀絞。
狠狠瞪了眼辦事不力的梁九功,賞了他五十大闆,而後沉下面色冷聲吩咐着梁九功前往順天府傳達帝王的旨意。
梁九功叩首應是,額間滲出冷汗也不敢擡袖擦拭,得了帝王應允後立即起身,快步跑着去順天府傳旨了。
“保成啊!”
康熙垂下眼看着大兒子和二兒子湊在一起竊竊私語,聽到他的聲音兩個孩子一起擡起頭,胤褆的嘴角還沾了些酥皮的碎屑。
他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阿瑪。”胤礽乖巧地走上前,“兒子知錯了。”
知錯?
呵,晚了!
“以後再也不會了。”
還想有下次?
康熙哼哼,看着看似乖巧的寶貝兒子,心中下定了決心:在保成長大前,還是不要讓他出宮了。
胤礽還不知道,他的出宮計劃因為這一次的舉手之勞徹底擱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