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她驚訝,魈總是刻意保持着和凡人之間的距離,遠離塵煙,即使在望舒客棧之内,他也很少出現。
以往工作休息時雲織也存過偶遇的心思,但從來都沒有成功過。
如果不是那天夜裡魈的異樣導緻二人倉皇躲入壺中,他們根本不會有獨處的機會。
隻是……按雲織對魈淺薄的了解而言,送她回望舒客棧已經是仁至義盡,卻沒想到在她昏睡的這幾天裡魈也每日來看她。
雲織不免有些多想了,沉入自己的思緒之時,突然聽見推門聲,沉穩的步伐靠近,身邊的鴻歌站了起來,有些拘謹道:“您來啦。”
雲織回神,視線移向來人。
還是那副生人勿近的高冷模樣,仙君面色淡淡的點了點頭,同樣打量了一下雲織。
鴻歌看出二人有話要說,識趣道:“前面還忙,我先去工作了,雲織你好好休息哦。”
說完,也不管雲織的回複,端起水盆就飛快的溜走了。
“好。”雲織話還沒說完,就見鴻歌已經一手端盆一手吃力的将門掩上了,還在門縫後狡黠的對她眨了眨眼。
“……”雲織心中複雜了一會兒,複又看向魈。
屋内木窗展開着,煦光塞滿房間。
鴻歌先前帶了幾朵霓裳花放在屋内,此刻悠悠的浮出一點香味,被陽光一烘,暖香灑滿房間。
在這之中,高冷的仙君似乎也染上了一點紅塵氣息,流金般清冷的眼眸中似乎有些别樣的情緒略過,快得雲織抓不住。
“你睡了四天。”半晌,他動了動嘴唇。
雲織半靠在床頭,聞言摸了摸自己因為睡得太久加上記憶蘇醒後還有些沉悶的大腦。
魈的眉頭不由自主的皺了下。
他想起來在塵歌壺内自己的業障被這個女子吸收的畫面,面色凝重起來。
“在你的洞府内時,你昏睡的情況明明有所好轉,為什麼這次卻昏睡了四天。”明明是疑惑的語氣,這人也說得一本正經的模樣,冷靜的問:“身體有什麼不适的地方嗎?”
“嗯……”雲織解釋的話語頓了頓,一時間被堵在口中,不知道該怎麼去解釋。
她穿越世界時為了使自己能夠完美的進入新的世界而不被排除,所以事先封鎖了自己的神力。又擔心新的世界神會偷窺自己的記憶,所以又封鎖了自己的記憶。
這才導緻了自己一開始的失憶。
當然,當時封鎖之時她就安排好了在什麼時候神力和記憶會解鎖,隻是吸收魈的業障加快了這個進程罷了。
見她一臉茫然的模樣,魈的眉頭微動,似乎也放棄了從她口中問出什麼有用的東西,轉而伸出自己的手。
雲織下意識縮了縮手指,視線從他的指尖一路向上,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他言簡意赅:“伸手。”
他的手骨節分明,修長有力,從曾經那些或抱或提的動作中,雲織很清楚其中蘊藏着多麼渾厚的力量。
此刻他手指微微張開,露出潔白的掌心,正等待着雲織覆手上來。
雲織覺得自己有點不好了。
千年不動情,一動情就有些戀愛腦的趨勢。
盯着魈的手掌,雲織心中鑽出絲絲羞澀,伸手時視線有些閃爍,面色微紅。
這感覺還真要命。
但又意外的上頭!
掌心相觸,他來時帶的風氣還未消散,此刻手也冷冷的,幹燥中帶着一點冷硬。
雲織隻覺得心都跳到耳邊了,震耳欲聾,可微微擡眸一看,卻見魈低斂着半目,眉峰銳利,薄唇緊抿,臉上的線條十分嚴肅。
而二人相交的掌心之中,一縷冷風氣息順着她的胳膊深入了雲織的體内。
神明的反應迅速,立刻悄無聲息的收斂起自己所有的力量,将身體大大敞開,任人探查。
如果他能查到,雲織也不用繼續隐瞞,如果他查不到什麼,雲織也能松口氣。
那絲微涼的氣流在雲織身體内迅速的轉了一圈,試圖探查到她體内不尋常之處,但令魈詫異的是,雲織很正常,而且很健康。
除卻身體有些疲憊外,她的身體健康到了極點,毫無沉疴暗疾,甚至連之前吸收的業障也無影無蹤。
真是奇怪得很。
他不平不淡的掃了眼正悄悄看他的雲織,松了手,将其背在身後,說:“并無大礙,好好休息吧。”
說完,他一旋身,似是要走之意。
雲織有些愣。
就這?
這就完事了嗎?
提瓦特大陸的檢測方式還真是簡單粗暴呢。
但緊接着,魈離開的步伐一頓,停在了門檻邊,清冷的聲線不緊不慢的傳來,平淡得仿佛在聊家常:“他日若有要事,直呼我的名字,我會出現在你身邊。”
說完也不管雲織聽沒聽懂,有何反應,直接迅速的離開了房間——又以霧氣消散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