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邊小妖勸兩句:“沒辦法,蟻婆說幾個時辰後有雨,現在不把這些拆了,全打濕了之後可就不能使了。我們到時候又從哪裡去搞這些燈籠?上次去偷燈籠差點被燈籠鋪的生擒呢。”
左邊小妖滿面愁容,唏噓不已:“哎,大王這婚事也不知什麼時候是個頭!這半年累得我都瘦了!都不敢回家見我老娘,怕哭!當初從黑風洞投奔到此也不知是為了個什麼!”
“想當初咱們吊晶洞可不知是多麼風光,可自從大王聽了那個仙人指路,一切便都變了,也不知那仙人到底跟大王說了些什麼。”
右邊聞言起了心思:“兄弟你以前是黑風洞的?之前倒沒聽說過呢。你既從前是黑風洞的,裡面肯定有些熟人吧?能不能搞些什麼門路......”
“你想要什麼門路?”此時卻突然響起第三個尖銳的聲音來。
聞笑吓了一跳,往謝虞這邊又靠近了點,努力透過縫隙去看。
那路的來處站着個人,身材像個橢圓的土豆,四肢短細,一張鴨蛋臉,鼻頭尖尖,兩隻黑溜溜的豆眼溜溜地轉。
兩個小妖吓了一大跳,當即求饒:“軍師饒命!小的們對大王的忠心天地可鑒!隻是嘴上抱怨兩句,絕無異心呀!”
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在仙俠世界裡也有苦命的打工妖。聞笑一時感同身受,向那兩個趴伏在地的小妖怪寄予深切同情的目光。
那負鼠精恨鐵不成鋼地看了兩個小妖一眼:“你們可知道,這方圓十裡,誰是修為最深厚的妖?”
小妖們恹恹道:“是大王。”
“那像我們這等妖修,最重要的是什麼?”
兩個小妖不知怎麼答了,小聲交頭接耳片刻才弱弱開口:“...跟一個好大王?”
卻不料附屬負鼠精臉色一變:“不!不對。身為妖修,最重要的事,就是要潛心修煉,琢磨出自己的道法,而不是靠着誰跟着誰,有一個靠山固然是好,但若靠山一倒,自己又将如何呢?”
聞笑呆住了:這是什麼莫名其妙的展開?而且這負鼠精這話說得怎麼惡狠狠的,像是他靠山倒了似的......莫非那邊虎妖已經被擒住了?
外面兩個小妖更是頭腦發懵,又見眼前的軍師從兜裡掏出兩本書來:“識字嗎?”
“認得不多。”
負鼠精咧咧牙,十分痛心疾首的樣子:“我看你二妖身無煞氣,與其在虎妖這裡蹉跎歲月,不如拿着這兩本書去修煉,得道指日可待。”
小妖明白是得了軍師指點,大喜過望,當即接過書去,連連拜過軍師,就要遁走。
負鼠精又把兩妖叫住:“做妖需負責,你們先把這差事做完再走。”
小妖連連點頭,這下工作終于積極起來,拆燈籠的動作又快又利落。
眼見負鼠精要往山上走,兩個小妖問道:“軍師這是去?”
負鼠精臉上終于露出點莫測的笑容來:“你們做自己的事即可。”
小妖們便不再多問,聞笑卻耳聰目明,分明聽到負鼠精自言自語低喃了一聲:“......看你被不被拿下。”
這些都是什麼呀?
聞笑腦子裡信息爆炸,枝枝桠桠十分混亂,忍不住小聲“啊?”了一聲,沒想到負鼠精的背影居然一頓,倏忽回過身來。
他一聲怒喝:“誰?”
聞笑當即就去摸發上的劍,一偏頭卻被謝虞忽地按住了肩。
“别動。”
聞笑隻能眼珠子往旁一抛,原來她的發絲不知什麼時候纏到了他腰間的一枚玉珠上。
玉珠鑲嵌在繁複的織繡上,而聞笑的一縷黑發在那織繡上勾纏往複,又緊緊環了那玉珠幾圈。
她被迫壓低脖頸,試着微微用力扯得頭皮生疼,差點讓她嗷嗚叫出聲來。
謝虞的掌心微涼,隻提醒她後便離開了她的肩膀。
那邊負鼠精還在步步走近,聞笑心切,頭頂焦原已經拔了下來,謝虞卻微微低頭,呵氣如蘭,半點不緊張,還像是在笑:“不要心急,聞姑娘。”
“冒犯了。”他的雙手下一刻便落到了那勾纏的衣帶之間,輕緩從容,神情專注。
聞笑急得快要出汗,身體往裡一轉,整個人像要趴伏在他腿上,臉距離他的腰帶不過幾寸。
聞笑飛快也說了聲“冒犯”,紅着臉便将手伸向他的腰間。
謝虞被她突然的動作驚擾,一時之間竟然沒有動作,任由她去拆解那顆腰間的珠玉。
啪地一聲,那珠子被她硬生生扯下來,勾帶的絲線也藕斷絲連地緊跟着纏住她的頭發。
兩人距離太近,用劍不好,那線太細,扯之割手,聞笑一咬牙,又往前一湊,臉幾近埋在謝虞腰腹,用牙齒将幾根紅線生生扯咬斷開。
聞笑迅速從他腰間起身,不敢多看一眼,嘴裡匆匆含糊出個:“冒犯了。”轉身便拔劍要往外跳。
卻不想有人比她更快,四下不知何時跳出一群短衣護衛,當時便與那負鼠精與小妖們厮打起來。
聞笑定了定神,眼見幾個精怪被打得節節敗退,才将劍收回了鞘。
還未轉身問詢,身後便傳來謝虞的聲音。
“是謝某的屬下到了。”
他聲音裡有幾分無奈,清淩淩的:“聞姑娘,某說不要急吧。”
聞笑一時不敢轉身,緊張的心落了肚子,才後知後覺發覺自己剛才行徑的暧昧。
剛才實在挨得太近了,她說不清自己現下這心情是臊得慌更多還是窘迫更多。
謝虞似是歎了一聲:“聞姑娘現下過來,謝某幫你将那珠子取下來。”
女修背影一僵,那顆珠玉還墜在發端搖晃,呲呀着一堆亂枝。
聞笑慢慢踱步轉身,心裡直嘀咕:方才他分明能直說,怎麼也在那裡發愣。
不敢看對面的人,隻餘光飛快瞥了他一眼,他那紅透的耳尖實在顯眼,看起來不比她好多少。
他腰間衣物被她剛才破壞得厲害,衣裳也有些松松垮垮,聞笑也好不到哪裡去,袖子撕裂大半,衣裳發上都沾着露水草汁。
聞笑心裡平衡了,心想他倆果然是兩個命硬的人,纏在一起是誰也别想好過。
偏生對面那人卻渾不在意,還能對她笑:“聞姑娘,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