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覺醒的?
衛若認真回憶了一下,從初中開始偶爾會覺得不對勁,有些事明明不想做卻總覺得有一股外力驅使着她做,初中畢業後更加明顯。
高一開學的前一天晚上開始做預知夢,在夢裡一切清晰明了,白天到教室發現所有人都不對勁,試探性提出幾個疑問,得知大家都覺醒了。
最開始是憤怒的,人生應該是自己的人生,怎麼能從出生起就被寫好,可憤怒沒有用,現實無法改變。
唯一意外的,是花枝未覺醒。
花枝明明是漫畫裡的重要配角,比她們的戲份都多,衛若隐晦提起漫畫的事,花枝隻會問她是誰畫的,好看嗎。
經過幾個月的困惑、委屈、掙紮,衛若與自己和解了。
人生已然這樣,起碼在她的劇情外她是自由的,吃吃喝喝一輩子也就過去了。
唯有花枝。
唯有花枝被蒙在鼓裡。
衛若問過花枝:“最近看的漫畫,裡面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隻有女配不知道,如果你是女配你希望得知這個秘密嗎?”
花枝皺着臉想了好久:“所有人都知道就我不知道,我肯定會覺得不滿,但是,我不知道的原因是什麼?”
“這個秘密對我來說是好是壞?”
衛若:“知道後也許你會很痛苦,并且會持續痛苦下去,好處有且僅有對人生的更深刻認識。”
所有人都知道劇情,就花枝不知道,告訴花枝真相,花枝會成為一個孤獨的人。因為她和大家都不一樣,沒有人想成為特例。
花枝後來回答道:“那我情願不知道,我就喜歡開開心心過每一天,就算要當個傻子也無所謂。”
花枝偶爾會鑽牛角尖,偶爾又想得比誰都開。
“我不需要提前認識我的人生,我有什麼樣的人生,等我過了就知道了。”
于是衛若絕口不提漫畫的事。
時間久了,她們也會羨慕花枝,經常想着,要是和花枝一樣就好了,要是沒有覺醒就好了。
誰會喜歡按照既定的路線一步步走向終結呢。
手裡的烤串好了,衛若看一眼守在身旁的花枝,花枝雙手合十眼巴巴看着她,她歎口氣,沒忍住給烤串撒了點辣椒。
“就這一串,不能多吃。”
“好耶。”花枝興高采烈接過,顯然是把明焱忘在了腦後。
衛若心下好笑,她逗花枝:“還跟明焱表白嗎?”
花枝剛吃第一口,潰瘍在左邊,她用右邊嚼,辣椒在舌尖炸開,她滿足地眯起眼。
“明焱嗎,我吃完再想哦。”
結果發現烤串根本吃不完。
花枝人緣不錯,做燒烤的有很多,每一個都叫花枝過去吃。潰瘍這種東西,就算再小心翼翼,隻要分泌口水就會刺激到傷口,吃到最後花枝邊嚼邊流淚。
“怎麼了?花枝怎麼在哭。”
“吃烤串吃的,不知道誰手藝這麼好,給孩子好吃哭了。”
衛若:。
花枝總是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逗人開心。
這話衛若說的。
花枝現在滿腦子都是烤串,怎麼哀求衆人給她的烤串加點辣椒,怎麼吃可以避免刺激潰瘍。一手烤串一手紙巾,吸吸鼻子,不知道的以為受了多大的委屈。
明焱就是這個不知道的人。
晚上和狄舒初遇,幫狄舒趕跑了混混又給狄舒買藥,心情不太好,泳池裡悶了一會兒,到現在才趕來山上。
見到花枝哭的第一眼明焱四處看了看,衛若在不遠處烤串,趙淩淩在和其他人聊天,對花枝的眼淚視若無睹。
眉頭不由得皺起,他走到花枝身邊:“怎麼了?”
花枝一愣,她吃得正開心呢,一見到明焱就想起晚上看到的畫面,她轉了個身繼續蹲着,屁股對着人家。
渾身寫滿了“拒絕溝通”這幾個字。
明焱沉默兩秒,轉身去找了紙巾回來,直接蹲在花枝面前:“哭什麼。”
花枝撇開眼:“我沒哭。”
她說的是實話,這純粹是生理性的眼淚,隻要不吃就可以解決。
明焱卻以為花枝是嘴硬。
他高一轉校回國,在覺醒前就撞見過花枝。一群人吃了晚飯跟個街溜子一樣在壓馬路,每人手裡都拿着東西,不是吃的就是玩的,恰好和他順路,他跟在後面走了一段,分開前才發現衆人手裡拿的東西全是花枝的。
花枝衆星捧月般走在最前面,隻要她振臂一呼,所有人都會響應。
他當時覺得幼稚,又覺得有點…說不清,隻覺得花枝幼稚得挺快樂的。
這樣一個人,通常很少受委屈。
“是有人欺負你嗎?”明焱嘗試着問道,把紙巾遞了出去,“可以跟我說,我會解決。”
花枝扭過臉看向明焱,山頂燈火通明,燈光下的明焱别有一番味道,他是濃顔系,很俊朗的長相,就算晚上做了她不喜歡的事,對着這張臉還是有些飄飄然。
思緒開始發散,要是有個這樣的男朋友,吵架她都先認錯。
…不對不對,衛若說過,她受不了一點委屈,吵架的話肯定是她先跳腳。
“說話。”明焱還在等答案。
花枝回過神,沒好意思說是烤串欺負她,又好奇明焱的态度:“你幫我解決?憑什麼。”
什麼身份幫她解決啊。
明焱面不改色:“我們是同學。”
花枝:“那誰誰和我們一個班,他上次摔了腿你直接從他面前走過,頭都沒回。”
明焱:。
理由找錯了,忘了他的人設不是“熱心腸”。
說到這兒忍不住要罵一句漫畫作者,他都不是熱心腸他為什麼要救狄舒,知不知道這叫崩人設。
花枝還在繼續:“而且啊,開學又要分班,我們可能都不在一個班了,就是個校友。”
她睜着大眼殷切的等明焱的回答,視線壓迫下明焱找不出其他理由。
良久,明焱開口:“你不一樣。”
花枝嘴巴微張,一瞬間心花怒放。
她就說,她這麼有魅力的人,誰能拒絕她!
明焱:“我們好歹當了一個月的同桌,這點同學情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