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小街冷冷清清,陽光煌煌地照着,街上仿若蒙了一層白霜,冰冰涼涼,沒得一點兒生機,天空白的連隻鳥兒都不見。
大中午,隻一個人匆匆走在路上,劃破了這片金屬似的死寂。
柒月納罕,平日街上還有些許老太太搬個闆凳曬太陽,今兒靜默的連個小貓小狗的影兒都沒有,甚是奇怪。她加快了腳步。
這裡離醫院還有幾百米,拿出手機給母親打了個電話:“姐姐醒了嗎?”
電話那頭:“半年了,天天這麼問。要是你姐哪天醒了,絕對第一個先給你打電話。你是不是又趕過來了?才上班第三天,大中午的不休息會兒?”
柒月:“不了,正好過去和你一起吃個飯。”
電話剛挂,什麼東西打在了臉上,噼裡啪啦,瞬時勢頭大了起來。一抹一臉的水。原來是下雨了,下的毫無征兆。
柒月連忙躲到一旁商鋪的頂棚下。
“來我店裡躲躲吧。”
身後傳來一個女子懶散的聲音,伴着開門時碰到的清脆鈴铛。
“今兒這條街停電了,估計都關門了,就我鋪子有備用電。”說話者十分胖,面上皮笑肉不笑。
看着對方的敷衍,柒月很識趣地說:“謝謝,不用了。”她探身擡頭看了一眼,商鋪頂端挂着兩個紅色塑料大字:當鋪。下面一行紅色楷體小字:小紅樹熱搜打卡地。
小紅樹?什麼東西?
正疑惑呢,一個東西從天而落直沖下來。柒月一個閃身,躲回棚子裡,眼瞅不妙。她一手拽過女子,一手托扶着女子往後傾倒的背。
緊接着,“哐當!”一聲。頭頂的棚子砸了下來。
随即,冰雹跟散射的子彈似得,嘩啦啦地往下砸着。柒月不可思議地看着地上的冰雹,跟雞蛋一樣大。
剛才的雨下的莫名其妙,不僅沒停,這會兒還下起了冰雹。柒月伸出拳頭比劃了一下,冰雹的個頭,變異了吧!
“哎呦哎呦,差一點點兒呀。還好你眼疾手快。”女子說着忙關上門,“來屋裡坐會兒吧。”
柒月颔首,這會兒出去,不敢保證不被砸成篩子。
一進屋,紅色再次占滿眼簾,二十來平的屋子四面紅牆。腳下是綠色亮片小格子地闆,走兩步面前擺着個很高的藍色實木櫃台。
仔細看,紅牆顔色不一,深一塊淺一塊,有的地方甚至還往下滴着紅色的液體,似乎才刷沒多久。整個屋子聞不到油漆味卻聞到一股香臭香臭的味道。
聞着味道,一眼看到屋子盡頭透明圓桌上的螺蛳粉,還冒着熱氣兒。
“好看吧?我這店可是世界打卡地兒呢。”老闆娘頗為自豪,乍眼一看,她那一身紅裙快與牆隐身了。她指着桌上的飯,“吃螺蛳粉不?”
柒月:世界打卡地兒?半個地球都旅遊過了,還從沒聽過這當鋪呢,老闆娘真會自誇。
“謝了,我不吃。躲會兒冰雹就走。”櫃台後面顯然是工作的地方,柒月走到最裡頭,坐在了圓桌旁的椅子上。
“别客氣呀,小紅樹牌螺蛳粉,超好吃呢。”老闆娘不等柒月回話直接朝裡屋走去。
柒月看了眼手機,沒信号。桌子旁邊的白牆上貼了一張紙,紙上的字很小,不湊近看不清。
《當鋪規則》
在您工作期間,還請準守此規則。
1.要使用熱搜體哦,給當鋪打打廣告,畢竟我們是規則世界打卡地兒呢。
2.請滿足顧客的任何需求,是任何需求哦,不滿足後果自負呢,當鋪不管呢。
3.贖回物品必須收錢,不收錢不就是白幹了嘛,傻呀。
4.當鋪下午四點關門,必須關門,要勞逸結合。不關門累死你。
5.隻要成交五筆交易就可以下班喽,幸福不,隻要五個呢。這是最幸福的當鋪了。朝九晚五。真晚五。
6.桌子不會說話,如果會,一定是桌子成精了,要不就是你成精了。
7.當鋪裡面沒有面包,沒有面包,沒有面包,重要的事情說三遍。這麼恐怖的東西我們怎麼會有呢?
8.看過即無。
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這是?
柒月整個黑人問号臉。
眨眼功夫,紙上黑字逐漸消失,像被無形的橡皮擦掉一樣。柒月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科技都進步如此?隐形橡皮擦嘛?
等等,屋外好像一點兒聲兒都沒了。冰雹停了?停的這麼迅速?
一種不好的感覺油然而生。
柒月起身走到門口,玻璃門外起了大霧,五米開外的對街商鋪也看不到。她嘗試推門,使了十足的力氣,門紋絲不動。她再次拉推,門,依舊不動。
明明沒有上鎖。
一瞬間,門外閃過幾個黑色的影子。柒月吓得往後退了兩步,剛剛第一個影子,似乎還有翅膀?
“别白費力氣了。”老闆娘端了一碗剛出鍋的螺蛳粉,放在了圓桌上。
柒月心下一沉,完了!
不用問,就知道自己被困在這裡了。
柒月隻覺後背一涼,瞬間滲了一層冷汗,她屏住呼吸盡量保持鎮定,唯一的出口堵着了,跑是跑不掉,隻能迎難而上。
柒月轉身,裝作不明白:“是門壞了嗎?”
老闆娘沒有回答,紅唇一揚,若有所思看盯着柒月。
柒月心跳加快,快速掃了一眼屋子,發現桌上的筷子是尖頭的。
她慢慢靠近桌子,眼睛卻一刻都沒從老闆娘身上離開: “老闆娘,冰雹停了,我也該走了,麻煩您幫我開下門呢。”
老闆娘慢悠悠地坐下,擡起頭淡然說:“不好意思,你走不了了,想活命就把飯吃了吧,得幹一下午活呢。”
老闆娘攤牌了,攤得這麼泰然自若。
柒月幾乎不敢眨眼,緊緊握着稍微發顫的指尖。
難道又是綁架?多少年了,她在外很低調了,穿用都是最普通的,絕不露富。
這樣的場景,她在夢裡夢見過無數次了,演練了無數次了,為此她也付出了汗水,别人學琴棋書畫她學散打鍛煉身體,為得就是彌補曾經。
心底的那股子戾氣壓的太久了,如果還是綁架,這一次,一定要先發制人!絕對不能再讓悲劇上演。
柒月松開了緊握的手,默默走到桌子跟前:“老闆娘,你說的話我聽不懂呢,不過這螺蛳粉聞着蠻香的。”說着假意拿起筷子要嘗下。
老闆娘愣了下,是自己沒說明白嗎?她怎麼這麼淡定?
“我說……”老闆娘一字一字道,“這門、你、出不去了。明白?”
“嗯,香臭香臭的,就這是個味。”柒月深呼吸,她倒是真的覺得這螺蛳粉好聞。
這反應,不正常啊?以往的新人都開始開始瘋狂逃跑,歇斯底裡了呀,她怎麼還這麼淡定?
老闆娘默然地看着柒月緩緩拿起了尖頭筷子,似乎真的要吃飯。
“對了,老闆娘,這店裡就你一個人忙活啊?”柒月随意問着,活動了下右手五根指頭。
老闆娘點頭:“是啊,就我自己。我知道你肯定在想着怎麼出去,早點接受現實的好。這是新人副本。”說着轉頭看向牆上的規則,規則沒了隻有一張白紙,“咦,你看過啦。”
就是此刻,老闆娘轉頭的間隙。
一陣風在臉前刮過,血噗嗤一下噴出,手上多了個窟窿。涼涼的東西濺到了老闆娘的臉上眼睫毛上。下一秒,脖頸動脈被尖筷垂直抵着。
幾秒鐘。
老闆娘自己還沒反應過來,手上的血已經濺得滿牆,滿臉都是。黑紅的血與牆融為一體。
柒月動作行雲流水,手起筷落,先是來個下馬威,重重地戳向老闆娘左手的虎口,那裡沒骨頭,手放在桌上,隻要力度夠。筷子進去再出來不是難事兒。接着最緻命,直接抵向脖頸動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