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強自說:“不錯,本宮宮中竟有人敢造陛下之謠,當真是包藏禍心,亂舌當誅!”
四個妃子在檐下坐着,不歸則在正殿裡喝茶翻名冊,看了門外一眼,同羅沁笑道:“壯士斷腕可行?”
羅沁沒敢議論,隻說:“您鬧得挺大,禦前真的沒事嗎?”
“那都不是事。”不歸輕笑着,“這都晌午了,舅舅肯定知道動靜了,可也沒派人來這,想必是首肯了。”
這時慧妃身邊的宮女進來,悄聲說:“郡主,娘娘說二公子有大事等您處理,叫您快出去看看。”
不歸跟羅沁打趣道:“難道不是找你麼?”但轉念一想,也許是和小魚有關?她便立即将那罰官的名冊交給羅沁,起身道:“孤去看看。”
她和四個娘娘道了别,掃了院裡受罰的宮人一眼,自顧出去了。
到得門口,楚思鴻頂着亂糟糟的頭發焦急地轉圈,看見她們出來,竟是顧不上羅沁,上來就拉了不歸的手要跑回廣梧:“姐我有事要和你說!”
不歸身上的頸環和腰間玉玦被帶得叮當響:“你不能現在說嗎?”
“回廣梧宮說!”
羅沁跟在後頭,訓了楚思鴻一路。
直到進了廣梧宮,楚思鴻拉茹姨來,咽了咽口水,臉上盡是驚恐神色:“姐,姐……我跟你說個壞事,當然隻是我猜的,雖然我感覺八九不離十……姐我跟你說,你要鎮定點,别動氣……”
不歸喘着氣:“到底怎麼了?”
楚思鴻十分怕她驟然發病:“是這樣的……姐你知道的,我有那個密道來着,我之前不小心在四弟面前說漏了嘴,他、他今早八成是拿了我的鑰匙……”
在場的羅沁和茹姨倒吸一口冷氣,緊張地看向她。
她卻面色不改。
“姐、姐……都是我不對,你你你沒事嗎?”
不歸沉默了一會,眼睑一擡:“沒事,今早的什麼時候。”
楚思鴻:“辰時那會,我直到午時才發覺。”
“有和誰說麼。”
他都要哭了:“沒有,我意識到就馬上來找你了!姐,你真的還好嗎?”
不歸連氣都不喘了:“封鎖消息,備辇車,羅沁跟我去養正殿。”
“姐,我……”
“你留在這,不準回你娘那。”她打斷他,擡腿就往外走。
羅沁緊跟在她身後,到了門口,宮人麻利地備好辇車,她揚衣坐上去,依舊是面無表情。
羅沁心裡咯噔一下,突然發覺,這事真的大了。
這位主子自娘胎裡就帶出了怪疾,又因體弱緣故,從小情緒都把得很溫,把事情看得很寬,又因尊貴幾乎沒受過什麼鳥氣,鮮少有動氣的時刻,或者說沒什麼事值得動氣。就算真生氣了,也沒什麼需要遮掩的忌諱,臉上就體現出來了。
這次這麼大的事,她又那麼疼自己帶回來的小公子,卻偏偏是這個反應,着實叫羅沁心裡發慌。
一路趕到養正殿,羅沁連忙扶她下來,又去觀察她腳步,隻見步伐也無異樣,頓時更慌了。
“殿下,您……”
“我沒事,别問了。”她面無表情,又對禦前的人說:“不歸來拜見舅舅,速通報。”
然未等請宮人通報回來,她已經擡腿邁了進去。
羅沁頭一次這麼戰戰兢兢地扶着她的手,唯恐下一秒就出了什麼大麻煩。
不歸跟着通傳宮人來到宗帝面前,宗帝也是在等她,眉間陰晴不定:“後宮這麼大的事,你也敢瞞着朕。”
羅沁算是知道了,原來主子動怒時語氣神色的毫無波瀾是一脈相承來的。
她卻是兩手提裙當即跪下了。衆人都震驚了。
“不歸有罪,辜負了您的囑托。”她聲音冷峻,“我沒能看好思遠,讓他逃出皇宮了。”
宗帝雙重震驚:“起來說話!怎麼回事?”
不歸沒起來:“當務之急是把他抓回來,舅舅,請您撥天禦給我,立即封城搜捕。”
她擡起頭,左眼藍得叫人發冷:“我一定把他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