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為恐懼,卻又是因為恐懼。
可是......這不可能啊?!
完了,她一定是被白清旭的瘋病傳染了。
否則她怎麼會糊塗到如此地步......居然把這具兇屍認成了蕭夙墨?!
七年前,末名派掌門蕭夙墨為除魔衛道,聯合朝廷之力血洗冥麟閣,徹底毀了季音的家。
而季音之所以修習那禦屍邪術成為鬼屍仙,目的就是要報仇雪恨——所以六年前,她将蕭夙墨早已故去的父母親人悉數煉為兇屍不說,更是親手将蕭夙墨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可現在,蕭夙墨不但被人煉成了兇屍,甚至堂而皇之地出現在這裡!
就在她恍然之際,蕭夙墨已反手掏向了她的心髒!
下一瞬,鮮血四濺,季音臉上登時滑過一片溫熱。
蒼天啊......她的這顆心髒怎麼就這麼倒黴?!
不過......等等,為什麼......感覺不到疼痛呢?
季音猛地睜眼,卻見蕭夙墨已仰倒在地,雙目空洞,而自己的面前,竟不知何時多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白清旭?!
明明還是那身讓人讨厭的紫衣,手中還是那柄讓人讨厭的折扇,可季音卻好像不認識他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白清旭轉身望着季音,沉默不語。
良久,他輕歎一聲,似是有些無奈道:“為什麼要走?”
......為什麼要走?這他媽還用問?!
作古多年突然醒了不說,一醒來就發現跟上輩子捅死自己的人滾到一張床上去了,這換了誰不逃?她沒趕盡殺絕他就應該感恩戴德了好嗎?!
季音腦袋一片混亂,急需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不知怎的,一看到白清旭,她那張嘴不由自主地就開始回怼:“......你這算什麼,閑得無聊找死是嗎?”
白清旭卻沒有接話,隻是收了折扇,輕輕一笑:“我是來接夫人回家的。”
季音望着他,幾乎是瞬間就來了火氣。
就是這副神情,她上輩子最看不慣的就是白清旭這副神情——無論發生什麼天大的事情,都能雲淡風輕地岔開話題,意圖大而化之的神情!
霎時,心口被長劍刺穿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季音點了點頭,怒極反笑:“好,好啊,這可是你自找的!”
下一瞬,寒光四溢的劍氣自衆人面前閃過,再睜眼時,江衍腰間的佩劍已經深深嵌入了白清旭的胸口!
“掌......掌門!”那些小弟子像是吓傻了,個個愣立在原地,呆若木雞。
鮮血争先恐後地從白清旭的傷口處潰流,染紅了季音握住劍柄的手。
可白清旭卻并無半分驚異之神情,眸中甚至依舊染着笑。
然後,他身子一歪,順勢跌進了季音懷中。
對方溫熱的氣息肆意噴灑在她脖頸間,肌膚與肌膚相觸的戰栗感更是讓她渾身一顫,整個人瞬間僵在了原地!
咚咚......咚咚......
在這暧昧到詭異至極的氛圍中,她清楚地聽到了兩人纏綿交織在一起的心跳聲。
......什麼鬼啊?!!!
說不清是嫌惡還是驚悚,亦或是二者同時達到了頂峰,總而言之,季音隻感覺一股熱氣直沖天靈蓋,反手就是一掌擊出!
可就在這時,一樣令她震驚的東西刺入了她的眼簾。
因為方才的打鬥,白清旭衣衫略亂,那微微敞開的領口下,除了被季音捅穿的鮮血直湧的傷口,還有一道深紅色的烙印。
閻羅子蠱附身後留下的烙印。
季音驚得渾身寒毛倒立,猛地往後退了兩步!
若她記得不錯——她當然不會記錯,這閻羅子蠱隻能作用于屍體身上,對活人來說毫無意義,自然也不會留下任何烙印。
......怎麼回事?!
然而還沒等她緩過神來,更令她震驚的事情發生了——沾染在白清旭身上的蕭夙墨的血迹,居然仿佛活了般,迅速朝他胸口處那道烙印聚攏。
季音隻感覺腦袋一片空白,渾身的血液好像都凝固了。
閻羅子蠱聽從母蠱号令,反之亦然,當距離足夠近時,母蠱亦會向子蠱靠攏。
當年,季音以心頭血滋養母蠱,所以子蠱自然會對她的鮮血認主。
可如今,吸引子蠱的卻是蕭夙墨的心頭血。
而出現這種情況,隻會有兩種可能——要麼,子蠱瘋了,要麼,季音和蕭夙墨血可相融。
這一切發生的太過唐突,猝不及防。
季音下意識去看白清旭,喉頭泣血發緊,驚異與恐懼席卷了她的四肢百骸。
若她記得不錯,白清旭那位亡故多年的未婚妻,正是蕭夙墨的妹妹,唯一的妹妹。
所以這個人 ......就是她?
真相好似狂風巨浪,卻又一針見血,呼嘯着要将她徹底吞沒。
救命啊。
......誰能來告訴她到底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