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旭攤手:“無非是見此處接天通地,風水極佳,因而小憩片刻,沾沾福緣喽。”
她看了看身旁毫無生機的廢宅,又望了望不遠處兩個陰森詭異的空墳:“......你騙人能不能找個靠譜點兒的理由?!”
“你看,我實話實說你又不信。唉,做人難啊。”
季音瞪了他一眼,收了手。
這一晚上不是骷髅就是冷墳,弄得她精神緊繃,頭昏腦漲。如今好容易遇見個會喘氣的,雖說嘴巴毒了些,可好歹能說話,也便放松下來,開始“逼供”。
“上次見面沒來得及問,你不是在東豫城開酒樓嗎,幹嘛跑到靈州城來?”
白清旭道:“實不相瞞,前些日子路遇高人,有幸蔔了一卦。他說我武運昌隆,若潛心研習,必将大有建樹。”
不祥的預感自季音心中升起:“所以?”
“據說位于靈州城的雲天派口碑極佳,風景如畫,所以......我打算前往雲天山拜師學藝。”
季音隻感覺一口老血梗在喉中。
夭壽啊,怎麼就偏偏跟這家夥撞上了!
白清旭笑道:“笨女人,看你這神情......莫不是也要去雲天派拜師?”
靠,被猜中了!
季音連忙幹笑兩聲:“怎麼可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份。”
白清旭挑眉:“也對,畢竟是冥麟閣的弟子,就算要去雲天派,想來也隻會沖着空青扇去。”
完了,家底被掏幹淨了。
她欲哭無淚,隻得開始裝傻充愣:“啊哈哈哈哈......空青扇?那是什麼東西?很值錢嗎?”
其實季音這人是很會撒謊的。在冥麟閣,每每早晨賴床逃課被逮時,她總能臉不紅心不跳地編出一堆理由糊弄程十鸢。哪怕被拆穿了,她也能一邊嘴硬一邊替自己圓謊。
許是因為這臭騙子是個說謊高手,在他面前,季音總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本來鄰到嘴邊的胡話,不知為何,就是說不自然。
白清旭看着她略顯局促的模樣,有些好笑地敲了敲折扇。
眼見被看穿,季音也懶得裝了,索性攤了牌:“是啊,我就是沖着空青扇去的。怎麼,你有意見?”
白清旭唇角一揚,故作為難道:“此番我前來靈州城學藝,走得匆忙,也沒來得及帶随從侍衛。你既會武功,不如就護我入那雲天派如何?”
季音半信半疑地瞥了他一眼:“這算什麼,封口費?”
白清旭笑道:“左右你我都要上那雲天山,此計豈非兩全其美之策?”
......
也罷,正巧她還沒想好要怎麼混入雲天派。兩人結伴,反而能減少嫌疑,不被人懷疑身份。
再說了,反正這家夥不會武功。屆時若實在不行......就找個機會做了他!
念及于此,季音欣然應允:“好啊,說定了。”
一時靜默。
良久,季音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從懷中掏出了一隻發帶。
白清旭顯然沒料到她會有這番動作,挂着笑容的面頰竟是微不可查地怔愣一瞬。
發帶做工粗糙,不算精緻,甚至可以說有點兒醜。而之所以能被稱為發帶,全是因為上面歪歪扭扭地繡了“發帶”二字。
不過季音卻像是捧着什麼寶貝一樣,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那個......我這人最讨厭欠别人人情,雖然咱倆有不少過節,但你上次救了我,我......我也不是那種不明事理的人,所以咱們一碼歸一碼,就事論事。”
白清旭望着發帶,沒有動作。
季音撓了撓頭:“它的樣子确實算不上驚豔,可也不至于醜到吓呆了吧?我第一次縫這玩意兒,本來想留着自己用的,但是......”
她偷偷瞥了對方一眼,卻發現他似乎在憋笑,不免有些尴尬:“知道你是個财迷,可我總不能把你給我的銀票再還給你吧,那樣也太沒有誠意了!”
見對方仍沒有收下的意思,季音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嘴巴也開始硬了起來:“不是,我給你東西你還嫌棄上了?行啊,不要就不要,我正好留着自己戴......”
話音未落,白清旭已是擡手将發帶拿起:“嘶,是挺醜的,不過......用來辟邪倒也不錯。”
“什麼?!辟邪?!”季音怒道:“真是暴殄天物!”
她看着白清旭:“雖然很不想說,不過......還是謝謝你救了我。”
當着這家夥的面,“謝謝”二字出口,季音總感覺渾身難受,趕緊找補道:“但是,你若再找我麻煩,我還是會毒死你的!”
白清旭點了點頭:“不過好像......現在我才是雇主?”
季音:......生活不易,喽啰賣藝。
就這樣,兩人踏上了前往雲天派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