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奚澤點頭:“嗯,答應了。不僅親賜國姓,昭告天下,甚至特許老掌門自由出入皇宮,就連江湖中人最為關注的封神比武,也是因老掌門而設立。”
季音:“......為啥我隻聽出來了一個寵弟子的師父和一個愛兒子的爹?”
感慨片刻,她又問道:“話說回來,這梁府為何會有如此精巧的機關?那個梁桓不是什麼鹽運使嗎,還懂這些?”
接話的是裴訣:“那機關鬼斧神工,足見制造者慧心巧思。不出意外,當是瓊燕派的手藝。”
瓊燕派除卻左護法莫雲骁,其餘門派中人皆為女子。因女子擅智不擅力,故而瓊燕派以精妙絕倫的機關術跻身五大正派之一。
說起這五大正派,除卻末名派,季音最為熟悉的便是瓊燕派了。至于原因,倒也簡單——那位左護法莫雲骁,乃是她師父程十鸢此生無緣的心上人。
若将這兩人的愛恨情仇徐徐道來,隻怕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但真要正兒八經的講上一講,也不過是正邪兩立,有緣無分罷了。
思緒回歸,季音繼續道:“怎麼,難不成梁府還與瓊燕派有牽扯?”
裴訣道:“當今皇後在嫁于文賢帝前,曾是莫雲骁座下的弟子。二王争位時,梁桓背棄白羽沅,勇于進言。故而文賢帝登基後,為褒獎有功官員,賜了梁府許多封賞,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由皇後娘娘親自設計的機關圖紙。”
此話一出,又引得付子修一番關于“皇後娘娘?瓊燕派?你怎麼不早說?!”“完全看不出來,這也太厲害了!”之類的長篇大論。裴訣被吵得頭疼,索性轉過身子,不再理會。周序忙着照看梁懷澈,又哄又抱,一時半會兒什麼也顧不上。至于謝聞潇,孤身而坐,抱着巨劍,低頭一言不發。也就隻有魏奚澤,不忍看他一人激動,時不時答上一兩句應和。
季音聊的累了,想倒點兒水潤潤嗓子,目光不經意瞥見白清旭,卻發現這家夥一改往日嬉皮笑臉的模樣,仍舊望着窗外,靜靜不發一言。
......
不對勁,特别不對勁!
要換作以前,她剛才問了那麼多問題,這家夥早該“譏諷”她笨女人後悉數答出,末了還要來一句自己“無所不知”雲雲。怎得這次這麼安靜,安靜的......季音咽了咽口水......有點兒吓人。
該不會又偷偷憋壞呢吧?!
季音本想湊過去吓他,但說實話,閉了嘴的臭騙子确實有幾分姿色——身形挺拔,側顔清俊,一雙清淺眼眸斂在纖長睫羽下,像是在思考什麼。
她哪裡見過這副神情的白清旭,手中的糕餅一下沒拿穩,啪嗒掉在了身上。
聽到動靜,白清旭轉頭。
四目相對,一時不言。
愣了半天,季音越發感覺這氛圍不太對勁,率先開了口:“你......你看我幹嘛?”
“你沒看我,又怎知我在看你?”
季音後悔:......真不該說話的!
白清旭看向她身上的糕餅:“琵琶糕,以其流心内餡聞名。啧啧,笨女人,看你這架勢......是打算直接糊我臉上啊。”
這是實話,不過計劃未遂就被拆穿,季音一邊腹诽這家夥果然還是這幅死樣,一邊不忘反嘴找回場子:“放心,下次肯定成功,不讓你失望!”
許是人多的緣故,前往雲天派的路程竟顯得格外短。特别是付子修,很有少年人活力十足的模樣,一路上叽叽喳喳說個沒完,用季音的話來講,他本人就是解乏解悶的上上品。
季音最喜歡這種熱熱鬧鬧的氛圍。在冥麟閣也是這樣,一大家子人一起上課,一起吃飯,一起在背後讨論哪個師叔師伯,簡直不要太幸福!
至于原因,可能是幼年流浪街頭、不被接納的那段時光,過得太孤單了,孤單到讓她害怕,反感,厭惡,以至于哪怕是“以血還血”冥麟閣,都能成為她最珍惜的家。
雲天派确然與冥麟閣大不相同。先說這景,冥麟閣位于霜餘城的霜餘山上,孤峰巍峨,峭壁生霜。一到冬日,暴雪封路,冰雹似石頭,尋常人想靠兩條腿爬上山,根本沒有半分可能。
而這雲天山,綠樹成蔭,流水潺潺,雲霧缭繞。一路走來,多的是野兔松鼠這些小動物,怎麼看怎麼像是休閑養老的好去處。
“唉,要是冥麟閣也在這種地方就好了,這樣就有打不完的山雞了。”
“打山雞?”付子修聞言回頭,眸子亮閃閃的,語氣中滿是壓不住的興奮:“怎麼打怎麼打?我還從來沒打過呢!诶,要不咱們明天就去......”
看着裴訣那記殺過來的眼神,他越說氣勢越弱,生生将堵在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幾位舟車勞頓,不如先移步客房休息片刻。待我處理完門内要緊事務,再與各位商讨拜師求學之事。”
魏奚澤留下這麼一句話,又吩咐周序好生照料,便在一群舉着半人高文冊的弟子簇擁下匆匆離去了。
季音身為女子,不與他們同住,被周序帶到了後山另一側的客房。安排好茶水點心,周序正要告辭,卻被季音喊住:“周公子,不知你們掌門如今可在雲天山?”
周序搖頭:“掌門行程,不是我們這些弟子可以打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