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音指了指其中一間牢房:“水牢水牢,要命的不是牢,而是水。看見那池子了嗎,裡面不止是髒水臭水,更多的是金血蛭與銀線蛇等毒物。行刑後再将人丢入池中,等着你的就會是血流不止,傷口潰爛,皮肉黏連,發膿發臭,最後連具全屍都留不下。”
付子修表情扭曲道:“那還是一刀砍了比較好,至少痛快。”
他看了看兩邊空空如也的房間,又道:“女俠姐姐,這裡哪有犯人啊?”
犯人自然是有的,不過這偌大的雲天水牢,也隻押了一個犯人。
六年前,徐君彥與蒼璐念大戰一場,蒼璐念戰敗,自此便被關在了這暗無天日的水牢,受盡酷刑。直到四年前,徐君彥身死,白清旭接任掌門之位,不但撤去了所有刑罰,甚至還派弟子每日送上新鮮飯菜,說是囚禁,倒不如說是招待。
付子修不解:“他這是為什麼......哎呦,什麼東西?!”
他這麼一叫,衆人立刻警覺起來,季音更是一把扯過他,拔出三根流雲飛針。
“這......這不是謝聞潇的佩劍嗎?!”
大家趕緊去看,可不是,地上躺着的,正是謝聞潇那把巨劍!
就在這時,又聽得有人喊:“周序師兄!你怎麼了,周序師兄!”
魏奚澤神色頓變,三步并作兩步沖了上去。季音見狀,不敢耽擱,也連忙湊了過去。
鮮血淋漓的地面,赫然躺着周序與謝聞潇兩人。不過不同的是,謝聞潇雖雙眼緊閉,渾身傷口,胸口卻仍在上下起伏,顯然隻是失血過多,昏了過去。
要緊的是周序——隻見他嘴唇發青,一張臉早已沒了半點血色,胸口黑紅一片,渾身冰冷的像是要與這水牢融為一體。
付子修懵了:“這......白天還好好的......”
季音也被這這一幕打了個措手不及,半天沒緩過神來。
她望向周序的屍身,緻命傷毫無疑問是胸口那個血淋淋的大洞,但是能留下這種傷痕的......
季音轉頭,看向了謝聞潇的那柄巨劍。
所以......是謝聞潇殺了周序?
顯然,不止她這麼想,在場所有弟子都這麼想:
“怎麼會,謝聞潇怎麼會對周序動手?”
“你是第一天才知道他倆看不對眼嗎?”
“那......那也不能下此狠手啊!”
“你還不知道謝聞潇那脾氣?仗着自己有點兒資質,看誰都不正眼看,誰說話也不搭理,拽的跟什麼似的。也就是周序脾氣好,不跟他計較,這要換了我,早就一個巴掌拍上去了!”
“所以......謝聞潇就是兇手?難道徐福也是他殺的?”
“嘶......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這倆人前段時間還打過一架!想想也是,嘴欠的跟臉臭的,鬧不起來才怪!”
“不過同門之間的小打小鬧罷了,至于如此記仇,甚至要了别人性命嗎?!”
“謝師兄不是這樣的人!之前我下山遇到劫匪,還是謝師兄幫我趕跑的。再說了,如果謝師兄就是兇手,那後山的屍體怎麼解釋,靈州城那些命案又怎麼解釋,總不能都是謝師兄做的吧!”
“說不定是他與魔教勾結,裡應外合,狼狽為奸!”
“就是!聽說他之前還誇過何洛闵那個魔頭天賦異禀,想常人所不能想,行常人所不能行。我看他根本就是問天府的走狗,給咱們找麻煩來了!”
“胡說!謝師兄為人向來正直坦蕩,怎會是魔教走狗?”
“别吵了,吵也沒用。反正謝聞潇又沒死,把他弄醒審上一審不就得了?”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望向了魏奚澤。
座下兩個弟子同時遇害,其中一個還很可能是罪魁禍首,光是想想就夠令人頭大了。但魏奚澤不愧是以冷靜穩重著稱的天玑長老,隻見他沉默片刻,緩緩起身道:“負責看守水牢的弟子在哪裡?”
人群中一個小弟子顫顫巍巍地舉起了手。
魏奚澤點頭:“跟我來。”說罷,他又招呼三個四弟子将周序與謝聞潇帶了下去:“其餘所有人,沒有我的命令,不得再随意外出。”
付子修聽後急道:“師父,白日裡我和女俠姐姐幫周序師兄處理了後山的屍體,說不定能幫上什麼忙!”
魏奚澤看着面前的兩人:“......你們也一起來吧。”
季音點了點頭,正要跟上,可就在這轉身的一瞬間,她對上了身後牢房中一雙殺氣四溢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