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媽的真有病!”小表妹已經起身,邊連連抽紙擦拭,邊口不擇言罵她,“人家說的對,你大逆不道勾引老師,還害死了你外婆!你就是個婊.子!掃把星……”
“砰——!”
時星拎起橫在身前的椅子一扔,與旁邊櫃子碰撞發出一聲巨響。
她眼中盡顯寒霜,一把掐住對面人的下巴,逼迫她擡頭對視。
時星個子比她高一頭,又穿了高跟鞋,居高臨下地俯視她:“是不是真以為我好欺負?”
對方被捏着下巴,不知時星哪來這麼大力氣,一時痛到直抽氣,直接嗚咽着哭了出來。
這時旁人才像剛反應過來紛紛勸架,卻沒人上手拉開時星。
趙文茵和時星姑姑過來,喬伊伊也忙起身,擋在時星身前。
時星沒打算把她怎麼樣,聽着趙文茵和小姑姑的責備,以及大家對小表妹的維護,手一推,松開了她。
時星揉揉發麻的虎口,不輕不重地笑了下:“惡語傷人六月寒啊,她那麼說我,我隻是把她裙子弄髒,摸了摸她下巴,怎麼就過分了呢?”
她目光傲慢地在衆人臉上一一撇過,“就因為她年紀比我小我就要讓着她,任由她污蔑我?她失去的隻是條撐死了幾千塊的裙子,可我失去的,是無價的清白名聲。”
小姑姑邊将哭泣的女兒摟在懷裡,邊沖時星怒目:“時星,給你妹妹道歉!你多大人了還一點分寸都沒有,跟個小孩子怄什麼氣?”
時星好笑地看着姑姑懷裡的人,二十出頭的人了,還小孩子。
趙文茵也冷聲讓她道歉,周圍的聲音重重壓過來,一圈又一圈如環山般将她團團圍住。
在密不透風的譴責聲中,唯有喬伊伊拉起她的手,将她護在身後。
喬伊伊比她矮半頭,柔嫩五指堅定地握住她,纖瘦身體擋住衆人,“小姑姑,你的女兒是孩子,我們星星也是孩子,就活該被罵嗎?從我們進來開始,你的女兒就一直針對星星,不知道您家的家教怎樣,能讓一個孩子出口成髒。”
她又環視一圈,“還有各位,不情願跟我們交流大可以不說話,别明裡暗裡地飛刀子,都是成年人,你不體面,我們也不會給你們面子。”
說完,拎上包,拉起時星頭也不回地出了飯廳。
時星被她拉着走,瞅着她那氣咻咻的背影沒忍住笑了。
喬伊伊停下,回頭看她笑了也沒憋住,兩人像鬥戰勝利的将士,對視暢然而笑。
在她們身後,有人疾步過來,時星還沒反應過來,一道疾風閃過,“啪”的一聲,她被打得歪了頭,左側臉頰後知後覺火辣辣地疼。
喬伊伊也一時失察,當即擋在時星身前。
來人是時謙,時星的父親,跟在時謙身後的,有趙文茵,還有一群看似勸阻,實則看戲的衆人。
時謙人高馬大,平時瞧着就嚴肅穩重說一不二,聽到小輩桌上的動靜,又見時星和喬伊伊奪門而出,二話不說直接追來給了女兒一巴掌。
他手掌厚,粗糙指腹刮落時星耳釘,一時之間耳垂和臉頰皆肉眼可見地泛起紅暈。
時星偏着頭,愣在原地。
這是她這輩子,第二次被時謙扇巴掌。
“早知道你今天又要搞事,就不讓你過來吃飯!”時謙見到她這樣有一秒心軟,但聽到身後人的哭泣怒氣又升了上來。
時星舌頭鼓起被打的半邊臉頰,懵了片刻的思緒被疼痛拉扯回來,她極輕地笑了下。
“那您記好了,下次你們相親相愛的活動可别再叫我。”
她聲音不比剛才在廳内的猖狂,輕柔但又堅硬。丢下這句話,轉身便走。
“反了天了還!”時謙怒不可遏。
喬伊伊臨走前看了眼他身後,“姨丈,你永遠都是這樣,永遠覺得星星做的不對。”
時星在車内坐了會,等來喬伊伊。
出了事,她也沒胃口,但喬伊伊還是問:“餓不餓,我們出去吃?”
時星臉皮薄,左側臉頰比塗了腮紅的另一側還紅,她眸色平靜,抽了張紙捏住耳垂,“不了,晚上節目組還有活動,我現在就回去吧。”
喬伊伊看到面紙上的血點,手轉過她臉打量,輕聲問:“要不要去藥店?”
“不用,就破了點皮。”時星說,“伊伊你還是回去吃飯吧,大姨他們還在裡邊。”
“還是别了,我還不如回公司呢,剛才又給我打電話了。”
時星笑了下,牽扯到嘴角,又收回,“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能想到工作。”
喬伊伊見她笑了,暗暗松口氣,還是問:“要不我陪你回别墅吧,正巧看看你那個前男友。”
時星擺手,“得了,我這剛經過一場大戰,沒力氣經曆第二場了,下次吧。”
喬伊伊看着她,輕輕嗯了聲。
回到别墅,已七點出頭。
此時停車場隻停了黑色的車,其他人還在外邊吃飯沒回來。
今晚有個挑選男嘉賓禮物的環節,以挑選的禮物來決定兩兩分組,進行一次男女二人約會。
暮色低垂,外邊不知何時落了雨。連綿細密的雨簾中,不遠處的别墅彌散着溫馨明亮的燈光。
時星在車内小坐片刻,沒找到傘,準備冒雨回去。
腳還沒踩地,忽見明亮光線處有一個高大身影過來。
來人舉着把黑色大傘,傘面低垂遮住了男人上半張臉,露出膚色冷白的下巴和薄薄淡唇。
時星伸出去的腳一時不知該收還是放,最終一咬牙,在潮濕的地面踩實。
聞人懿已經來到她車旁,這個地方沒人拍,時星也不用假裝,直接鎖車離開。
手腕卻被人一下握住。
“等一下。”男人說。
對方掌心幹燥,燙得時星本能甩開。男人手勁大,稍稍一用力便将她拽了回來,時星手掌下意識撐在他胸前,翩跹站穩。
她皺着眉仰頭,與他對視一瞬,又飛快移開視線。
聞人懿話噎了下,腦中閃過她剛才的模樣:左側臉頰微腫泛紅,一邊耳朵沒戴耳釘,耳垂好似還結了血痂。
而她那雙平日裡瑩光流轉,明媚動人的眼眸,卻是反常的濕潤洇紅。那一秒的脆弱對視,令他無端想到遭人丢棄的路邊幼貓。
聞人懿心髒驟然被一隻大手攥緊。
他松開抓住她手腕的手,一得自由時星立馬要走,臉卻在下一秒被人虎口卡住。
男人溫熱的拇指克制力道,輕輕掃過她臉頰,酥麻與痛感仍然不減,絲絲彌漫。
時星皺眉瞪他,躲開他手,“你幹什麼?”
一方狹小的傘面之下,二人久久對視,一個惱羞成怒,一個眉頭緊鎖。時隔六年,他們終于有了真正的一次單獨相處空間。
細雨無聲地灑落傘面,微風刮過,淋濕時星的頰邊發,涼意熨帖着她火熱的臉頰。
聞人懿張了張嘴,嗓音像攜了秋雨般濕潤,還含着某種她分不清的情緒,“時星,你哭過。”
時星臉一偏,轉身欲走,“關你屁事。”
那把傘依然遮在她頭頂,他人也跟了上來。
地面濕滑,時星又穿着高跟鞋走不快,她又急又怒,聽到男人還慢條斯理地指責她:“好好說話。”
“哦。”
時星停下,回身盯住他眼睛,他沒戴眼鏡,桃花眼沉而深。
她伸手,在距離他手隻有幾厘米的上方,握住傘柄。而後胳膊後縮,用力将傘奪了過來,寬大傘面完全蓋住自己,聞人懿肩頭很快潮濕。
時星語氣冷淡,一字一句道:“我說——”
“關、你、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