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江鎮特别美,民風也淳樸,我們鎮子上的人都特别友好,絕對不和那鬼村子一樣,他娘的一個好人都沒有!”
桑落斜了他一眼。
拔舌鬼立刻自打嘴巴,“對不住對不住,沒下次了。”
桑落說了要在孩子面前注意言行,但提到害死他的人,他實在很難平靜。
覺吾懶得自己走,變回原形由桑落抱着。
她怕這場大變活人吓到昭昭,還特意縮小了身形,現在隻有一歲貓兒那麼大。
結果她多慮了,昭昭隻覺得興奮,還想摸她。看她态度堅決,昭昭表面放棄,實際找準機會偷偷摸她的尾巴尖,摸一下就收手,捂着嘴巴嘿嘿嘿地偷笑。
“好傻的小孩。”覺吾想着,但尾巴還是沒收回來。
她撩起眼皮來問拔舌鬼:“石江鎮這麼好,你為什麼跑出來,還跑那麼遠?”
聞言拔舌鬼沉默了。
一瞬間他的悲傷湧現,似乎連他的魂魄都沉重了不少。
“因為窮,沒錢怎麼養家糊口啊?”
石江鎮是他的家鄉,是生他養他的地方,他熱愛這片土地。
可他的家鄉處處都好,就是太窮了。有家有口的,全都要出來謀生活,他生前是跟貨送貨的,跑得越遠賺得越多,誰料想突遇橫禍,一朝死在客棧裡。
“好慘啊。”豹豹同情,但不多。
兜兜轉轉這麼久,終于來到了一開始定好的石江鎮,再加上拔舌鬼一路的描述宣傳,覺吾對這個小鎮期待不已。
而最終,石江鎮也确實沒讓她失望。
覺吾:“這裡真的很美,有種……我說不出來的美麗。”
不僅僅是風景秀麗,更是因為石江鎮是她們所見過的,民風最好的小鎮。
石江鎮很少有外人來,但當地人一點都不排外,對她們三個很是熱情,又不會太過火,叫人無所适從。
在同鄉湊上來關心問候的第一時間,拔舌鬼就哭了。他哭起來非常醜,還淌着血淚,本想安慰他幾句的昭昭,被他吓到一動不敢動。
“其實我們是來找人的。”
桑落終于在熱情的關心中找到了開口的間隙:“請問魏波家在哪裡?我們是替他來給家裡傳信的。”
她一說出拔舌鬼的名字,鄉親們忽然一齊沉默了。
他們看她的眼神多了審視,問:“你們和小波是什麼關系?”
桑落解釋:“沒什麼關系,不過偶然遇上,順手幫忙。”
這個回答讓鄉親們的表情緩和了些許,有人指了指遠處,唉聲歎氣:“看你們也不像壞人,就告訴你們吧。”
“你往東走,挂着白燈籠的那家就是。小波家隻剩兩個老人和一對孤兒寡母,你們可别在這時候欺負人啊!”
桑落頂着她那張清麗的臉,滿是真誠:“您放心,我是大好人。”
魏波的家是兩間不大的茅屋,門前堆積着雜物垃圾,看得出許久沒人打掃。大門緊閉着,桑落反複敲了幾次門也沒人應。一陣風吹過來,隻剩下兩盞燈籠随風晃動,孤寂又蕭瑟。
桑落回頭征求拔舌鬼的意見:“我能直接翻牆進去嗎?”
拔舌鬼心急如焚,立刻點頭:“先進去再說,萬一出什麼事……呸呸呸!出事也是出好事!”
桑落正要一躍而起,一道虛弱飄忽的女聲搶先一步傳了過來:
“你們是誰?”
桑落:“我們是來你魏波傳信的。”
聞言屋内人咳嗽了幾聲,再開口,她的聲音裡充滿怨憤:“我丈夫已經死了,早就死了!他哪有什麼信!你們這些人,連死人都不肯放過!”
僅靠言語,這門是打不開了。
桑落将縛魂繩纏在手腕上,一手拉着覺吾,一手牽着昭昭,輕巧躍起,落在了庭院内。
她刻意制造出落地的動靜來,屋内的人立刻推窗,見院内多了三個人,面露慌亂。
“你們是怎麼進來的?你們要做什麼?”
魏波的妻子生了病,面色發黃,一點血色都沒。她結實的身子搖搖晃晃,需要扶着牆才能站穩。
桑落怕刺激到她,連忙說:“我們是修士,你的丈夫冤死,我們此行是為送他魂歸故裡。他就在此處,你要見見他嗎?”
桑落擁有隻要是她說的話,就很令人信服的能力,魏波妻子那滿是懷疑的目光在她們三人身上掃來掃去,最終點頭。
“想。”
怎麼不想?日夜都想。
桑落一張符貼在拔舌鬼肩膀,他當即顯形,站在青天白日下。
她動作太快,覺吾阻攔的話到了嘴邊硬是沒能說出口。
下一刻,對丈夫思念已久的婦人尖叫一聲,昏死過去。
桑落:“?”
她回頭,不敢置信:“你什麼時候哭一臉血?”
“有一會兒了吧。”覺吾歎氣,走過去蹲在婦人身邊,伸手探她的鼻息,
确定對方無事,她才感歎道:“好醜一個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