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程煙雲到機場,餘霜也有這樣的擔憂。
道别的時候,餘霜看着來來往往的人,内心的焦灼情緒不由得又濃重了幾分。
“喂,我說,雲雲你不會真的不回來了吧。”
“回來呀。”程煙雲回答得風淡雲輕的,就好像不久前偷偷哭鼻子的人不是自己。
“那你怎麼這麼突然回家?”
程煙雲臉上的表情動了動,幾分落寞摻雜在裡面。“因為有點難過,想回家散散心呗。”
“我很擔心你的。”
“我知道,我沒事的。我隻是不想帶着那麼重的負能量工作,想逃避幾天現實。等我回家待幾天,回來就能滿血複活了。”程煙雲笑着說。
她長得漂亮,笑起來更甜,就像是一顆飽滿多汁的軟糖。
實際上剛才那場所謂的“談判”,程煙雲還曆曆在目,她雖然表面上強撐着,但是内心确實是有點害怕的。
尤其是對方說,要是鬧起來以後都别想拍戲了,光是聽着就發怵。
所以在那種激烈的争論下,程煙雲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奶奶。那個會一針一線給自己織毛線帽子,會半夜偷偷起來給自己關燈的小老太太。
溫馨的感覺,好懷念啊。
帶着這樣的念想,程煙雲在飛機上香甜地睡了一覺。甚至就連下飛機的時候,還帶着一種睡飽了的滿足感。
程煙雲的家在一個三四線小城市,下了飛機需要坐半小時的出租車。
天空灰蒙蒙的,正飄灑着如絲霧一般的細雨。
小城市總是甯靜漂亮,沒有大城市的浮華和喧嚣,一排排常青的綠植,因為雨水的浸潤,而顯得油亮喜人。
影視城那邊不常下雨,空氣幹燥。程煙雲時常覺得自己幹的不行,就像是開了三天的加濕器,一滴也沒有了。
程煙雲坐在出租車上,偶爾瞥到綠植裡的缤紛的小花,也不知道是什麼花,挺漂亮。
程煙雲下車的時候,雨已經停了,但是空氣依舊濕潤清新。她先走到小時候常去的哪家老式糕點鋪,買了一斤桃酥,一斤雞蛋糕,和分别雜七雜八的老式糕點。
“還是按老樣子裝啊?”店鋪老闆也沒換,還是那個胖胖的大姐,看見程煙雲回來了是發自内心的高興,還硬塞了她一個紙杯蛋糕。
“是的,老太太愛吃。”程煙雲甜甜地笑着。她看着那個紙杯蛋糕,用一次性杯子裝着,上面插着把小小的油紙傘,幾乎跟自己小時候買的一模一樣。
小城市的人情味兒重,也幾乎一成不變。
寒暄了幾句,謝過老闆,程煙雲又溜達到路口買涼皮。她晚上沒吃飯,正好可以帶回家吃。路口的涼皮也沒漲價,還是兩塊錢一份。
還是小城市的物價好,一共花了不到五十塊錢,提了滿滿當當一大兜子好吃的回去。
程煙雲從心底裡覺得滿足,哼着小曲溜達着回家。
這份好心情在還沒進家門就聽到父母的吵架聲中結束。
她家住一樓,每次走近的時候都能聽到家裡比較大的聲音。
程煙雲推開門,也不跟他倆打招呼,直接走進了奶奶的屋子。
隔着紗窗,程煙雲看見老太太正在小後院裡給果樹澆水。因為程煙雲說喜歡吃櫻桃,老太太便買了櫻桃苗,因為照顧的好,現在已經長得比人還高。
中央是那顆老棗樹,這棵樹每年秋天結的果子可以稱得上是歪瓜裂棗,但是口感确實個頂個的脆甜多汁。
“奶奶!”程煙雲呼喚她一聲。
老太太從滿是夜來香的花叢裡回頭,瘦小的身軀,滿臉的皺紋,卻笑得燦爛。
“小雲回來啦?”
程煙雲也傻樂着,給了奶奶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好想你啊奶奶!”
“從小跟着我長大的,可不得想我嗎?”老太太滿臉自豪,拉着孫女的手就進了屋子。
老太太屋子裡的擺設都陳舊,老式的大立櫃還鑲嵌着已經掉色的銅鎖。木桌也是老舊的,上面擺着大小不一的匣子和藥罐。
那原本是個梳妝台,如今擺着爺爺的遺像。
看着擺在桌子上的點心,老太太更開心了。“哎呀,買的都是我愛吃的啊。小雲真乖。”
“嘿嘿,那我的呢!”程煙雲笑嘻嘻地看着奶奶,伸出掌心。
奶奶也笑,從桌子上的小木匣子裡拿出一顆幾乎和手掌差不多大的紅棗。
“這顆是最晚熟的一顆了,也是最大的,奶奶記着,給你留着呢。”
程煙雲笑得像朵花兒,一口下去,嘎嘣脆,唇齒生香。“太好吃啦。”
很甜,很新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