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今天在雨還沒有到來的時候，幾個機位都在抓拍一些陰郁绮麗的空鏡。

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

天空當中卻有一絲稀薄的光亮，是正在烏雲中掙紮的太陽光。隻有那麼一線，且顔色慘淡，像是一個極細的銀勾子，勾住所有人的眼球。

平時沒有人能直視太陽，隻有在這種沒有什麼光和溫度的時候才可以。

挺好看的，程煙雲想。

化妝師在給她化妝的時候，程煙雲順便回憶今天要拍攝的内容。

今天是需要和胡星月對戲的，但好在内容不多，都是夜戲。

起碼白天是不用應付她的。

說實在的，程煙雲對胡星月沒有什麼成見。她也不覺得對方會是個惡毒的人，因為沒有哪個心機深沉的人會把厭惡寫在臉上。

隻不過——

胡星月剛剛進了化妝間，看見程煙雲這邊的妝造還沒結束，十分沒有耐心地問：

“還沒好嗎？”

好吧，她确實不怎麼喜歡自己。

化妝師沒吭氣，程煙雲便問道：“怎麼了，你的戲不是在晚上嗎。”

“外面下雨了，我的戲提前了。你快點弄完，弄完我還要弄。”

這有什麼好催的？

“别着急，時間肯定夠，他們還在拍空鏡。”

胡星月沒搭話，她的臉上寫滿了不耐煩。程煙雲擡頭看了一眼鏡子，化妝師在鏡子裡翻了個白眼。

好像在說，到底在狂什麼？

隻不過胡星月的狀态确實有點太奇怪了。

她現在可以稱得上是坐立難安，而且臉色白的離譜，完全沒有精氣神的感覺。

“你不舒服麼？”程煙雲問道。

“什麼？”胡星月好像沒有反應過來程煙雲在和她互動，十分茫然地回應道。

正在此時，胡星月的手機響了。

“買回來了嗎？”胡星月問。“就是我平時用的。我也沒想到提前了。”

胡星月正在和助理對話，但是程煙雲幾乎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

原來是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的尴尬情況。

趁着化妝師出去取道具，程煙雲從包裡摸出一個小方塊遞給胡星月。

“我帶了。我還有小包裝的紅糖姜茶，你要不要？”

胡星月遲疑了一下：“你給我的？”

程煙雲歎了口氣，飲水機下面摸出一個玻璃杯，給胡星月沖了一杯紅糖姜茶。

“你幹嘛，你看不出我讨厭你啊。”

程煙雲把那杯暖暖的姜茶放在胡星月手邊的桌子上，蹲下身，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行，說說吧，為什麼讨厭我？”

“還不是因為你搶了我的角色嘛。”

胡星月嘟嘟哝哝的，有點像一隻炸毛的倉鼠。

“咱們公平競争好吧。”程煙雲失笑。“你要是不滿意我，你就做的比我更好呗。你要想得到這些，不能隻靠嘴上說說和雌競吧。”

胡星月用手指點着姜茶的玻璃杯。“那你為什麼幫我？”

“因為你是女孩子啊，我也是女孩，所以我知道女孩的不容易。如果女孩之間都不能互相理解和相親相愛，那還談什麼女權和平權呢？”

胡星月咂吧咂吧嘴。

原來程煙雲不是外表看起來那麼的不堪一擊，甚至有點被她的格局給震懾到。面對這樣的人，胡星月就好像鷹隼面前的小雞仔。

正在此時，化妝師帶着道具走了進來，胡星月正好喝下一口姜茶，然後起身去了衛生間。

她臉上的表情還是那樣不服氣，就好像在說：别指望我會記你的好。

沒必要。

程煙雲在心裡想。

确實也不需要你記我的好。

隻是希望女孩子們都能照顧好自己罷了。

胡星月走了之後，化妝間的氣氛正常了許多。

化妝師也是個小姑娘，平時跟程煙雲很親，她小聲道。

“你說胡星月知不知道自己招人煩啊。她長得确實漂亮，但是實在氣人。”

程煙雲聳聳肩，表示：誰知道呢？

做完造型換好衣服，程煙雲就提前去拍自己的獨角戲了。這一部分很少，但是早點拍完肯定比拖到後面好。

原來是現在的天色看起來很像傍晚。

暴雨傾盆，豆大的雨點砸在窗沿和地面上，劈啪作響。承接這樣的響動的，還有破天的驚雷。一刹那，将天色都染白。

狂風暴雨中，還有不遠處電瓶車此起彼伏的響聲。

待電瓶車聲響結束，程煙雲進暴雨裡拍零點一頁的獨角戲。

這一幕戲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拍的是漣虞心态的轉變，從黑蓮花到斬斷一切情感的變化過程。

漣虞一步步走在雨中，手中的鮮血順着指縫滴落。

她的模樣實在是狼狽，因為仙根破碎，強行修煉高階仙術，不僅沒有修煉成功，反而白白損耗了心頭上的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