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之淮懷疑自己沒有聽清,“你說什麼?”
慕與安揚了揚眉,“我說世子矯情。”
顧之淮這下總算是知道了,慕與安很記仇,他說出來的話,搞不好那一天就會落到他自己的身上。
顧之淮不甘心,正打算嗆回去,忽然發現慕與安的鼻尖有點紅,從鼻尖往上,顧之淮看見了慕與安的那顆小痣。
再然後,慕與安的整張臉都被顧之淮收入眼中。
室内寂靜,一時沒有人開口,隻能聽見外面的風聲與雪聲,慕與安喃喃道:“這個天氣,果子鋪也開張嗎?”
說完他才意識到不對,垂眸盯着自己握住被子的手,又長又密的睫毛輕輕發着顫。
顧之淮沒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慕與安這樣問,顯然是聽見了他和雲樂的那些話。
他道:“上京的冬天總是在下雪,上京的百姓已經習慣了。”
雪天裡出行,也成為了他們生活裡的一部分,再大的風雪,總是要活下去的。
慕與安還是低着頭,他應了一聲。
顧之淮的心癢癢的,他忽然想知道更多,他問:“林國呢?”
慕與安僵住了一瞬,顧之淮笑着道:“世子妃不願意告訴我,也沒關系。”
這樣說着,顧之淮心下卻有些懊惱,他怎麼就去揭了慕與安的傷疤。
慕與安緩過來之後才道:“林國的冬天,沒有這麼冷,有時也會下雪,院子裡的紅梅迎着風雪綻放……”
目光和聲音都帶着懷念,顧之淮仿佛被帶到了林國的冬天裡,隻是慕與安說着說着就不再說了。
他吸了吸鼻子,整張臉都因為發熱而帶着些紅。
簾子被掀開,是餘慶送藥進來了。
藥被餘慶提前放涼過,這會兒的溫度剛好适合入口,慕與安端起碗,将那苦澀的藥盡數咽了下去,就像是咽下那些命運的跌宕起伏。
等慕與安放下了碗,顧之淮塞了顆糖到他的口中。
慕與安還是什麼表情也沒有,連方才靈動的眉眼都蒙着一層死氣。
顧之淮半開玩笑地問:“這藥有那麼苦嗎?”
“嗯。”舌尖抵着糖,慕與安心裡的苦澀還沒有被壓下去。
顧之淮捧住慕與安的臉,低聲安撫道:“苦着世子妃了。”
他的聲音低沉有力,在慕與安的心上飄了一圈才從慕與安的耳朵出去。
臉有些發熱,慕與安推開了顧之淮,指尖滾燙,慕與安的手情不自禁地蜷縮了起來。
吃過藥之後,慕與安的眼皮異常沉重,應該是藥裡面放了幾味安神的藥材,慕與安沉沉睡了過去,中間顧之淮摸了摸他的臉,發現燒退了。
顧之淮松了一口氣,從淩雲閣裡出去,雲樂在長廊上和玄影說着話,去買果子的常先生滿臉笑容地捧着手裡的果子,看見顧之淮的時候,笑容頓時沒了。
顧之淮:“……”
顧之淮主動走到常先生的跟前,他問:“這果子好吃嗎?”
提到果子,常先生笑眯了眼睛:“自然是好吃。”
“甜嗎?”
常先生警惕地抱緊了紙袋子,“世子,你想要幹什麼?”
生怕顧之淮來搶他的果子的常先生,最後還是給了顧之淮一塊嘗嘗。
顧之淮不喜歡甜食,咬了一口,果然甜的發膩。
搞不懂常先生為什麼會喜歡吃,也不怕牙齒壞掉,天天買,還天天這麼開心。
顧之淮一頓,腦子裡回想起慕與安說過的那句話。
他并非是想要要吃果子,隻不過是在當時的環境裡,生出了幾分向往。
對于慕與安這樣心如死灰的人來說,最重要的就是向往。
……
慕與安醒來的時候,發現顧之淮還守在他的床邊。
慕與安心中一動,之前被顧之淮觸碰過的地方又開始發燙了。
扶着慕與安坐起來,顧之淮撈過放在一邊的盒子。
他将盒子打開,甜甜的香氣撲面而來,顧之淮彎了下唇,“世子妃看看,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