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斬擡了擡手:“今天邬董做東,所有的東西他買單,孫總不用想着給兄弟省錢。請。”
鐘絲影悄悄擡頭看了一眼邬絮琢,不得不說,還是很解氣的,就是……酒味兒聞得久了,有點頭疼。
“走了!你們繼續。”邬絮琢撇下這句話,拉着鐘絲影起身。
“诶!那不得送送嘛!走了,孫總,咱兩去送送。”秦斧起身,一把揪過孫凱城的衣領往外推。
邬絮琢将小少爺護在裡側,将他的頭按在懷裡,慢吞吞地往外挪。
哐當!
“哎呦!孫總,您怎麼連路都不會走了。”秦斧略帶玩味的聲音在包間裡回蕩。
鐘絲影低着頭,加快了步子,越過摔在地上的孫凱城,離開了這個地方。
回去的路上,鐘絲影一直沒怎麼說話。
車到了,鐘絲影快速打開門,他現在隻想快些沖到房間去睡覺。
“絲絲。”邬絮琢打發走了林嶼森,從背後叫住他。
鐘絲影頓住,回頭,看着他的胸膛,“邬先生,怎麼了?”
“是我該問你,怎麼了?”邬絮琢走到他面前,攬住他的腰。讓他被迫趴在自己懷裡。
從前的鐘絲影,愛記仇,誰故意為難他,他能記好幾個月,從那以後,他再見到這個人,都沒什麼好臉色,要是知道能當衆報複回去,肯定激動得自己來。
邬絮琢以為,今天帶他去報仇,他會高興。
“我想讓你高興,如果适得其反了,我向你道歉。”邬絮琢捏住鐘絲影的下巴,看着他躲閃的眼睛。
“我沒有不高興。”鐘絲影被他這樣捏着有些難受,但他懶得反抗,“我就是不喜歡酒精的味道。”
“可以說實話嗎?”邬絮琢的追問在鐘絲影看來有些咄咄逼人。
邬絮琢知道這樣的追問會讓他不開心,可眼見着這幾天鐘絲影的态度似乎有些好轉了,又因為他一個不慎,要重頭開始。
他心甘情願一直哄着,可也想知道原因。
兩人僵持不下。
最後,還是邬絮琢妥協了,他放開鐘絲影,道:“沒事,很晚了,你去睡吧。”
不想說就不說吧,他可以再等等,等他的絲絲願意為他敞開心扉了。
邬絮琢為他撩開擋眼的碎發,“酒味兒熏得實在難受的話,讓陳阿姨給你煮一碗醒酒湯過來。”
“不用,我又沒喝。”鐘絲影搖頭道。
“那走吧。”邬絮琢抓住他的手。
“呃……”鐘絲影是不想說的,倒不是什麼怨怼之言,他隻是害怕邬絮琢誤會,“我隻是……不喜歡那個氛圍。您幫我出氣我很感謝,也很……高興。嗯……”說到底都是為了他,他沒有不高興的理由。
過了很久,他終于想到一句可以準确形容自己感受的句子了。
“我想遠離這樣的生活。”包括您。
他很少像這樣大膽地直視邬絮琢,但還沒有一分鐘,他就又心虛地把頭低下去了。
他不是不喜歡邬絮琢,相反,他愛他,分開的這兩年裡,他幾乎每夜都能在夢中見到他,他無數次在夢裡聽到邬絮琢說“我愛你”,聽得多了,還以為是真的。
他還沒有放下。
但是,“我想活得開心一點。”
“你現在不開心嗎?”邬絮琢的心懸着,像是被一根繩子勒在半空中,四周都是恐懼。
他上前一步,想抓住鐘絲影。
鐘絲影下意識退後,反應過來後,又上前,站在原位。
他思索良久,道:“還好。”
邬先生對他很好,他現在沒有很不開心。
但是如果選擇權能握在自己手裡的話,應該會更開心一點吧。
“其實……”鐘絲影鼓起勇氣,把話說出了口,“我有點想離婚。您怎麼想呢?”
“我不想。”邬絮琢毫不猶豫地道。
“嗯。”鐘絲影點頭,“其實我也沒辦法想,我現在和您離婚了,我能去哪裡呢?就算我不回鐘家,鐘家也會找人來‘請’我的,挨一頓毒打不說,我還是會被賣給其他人。”
“您看,我沒得選。”鐘絲影的語氣裡沒有委屈,他隻是在陳述一件事實,“是你,總好過是陌生人。至少,我喜歡你。”
“這份喜歡,還不足以支撐你留在我身邊嗎?”邬絮琢強壓下喉嚨處的酸澀,哽咽道。
“呃……”鐘絲影很想留在他身邊,他想一輩子都和他在一起,白頭偕老,“邬哥哥,從前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很開心,但如果有一天你把我推開了,我的日子會很難捱的。我暫時,還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
像是利劍劃破胸膛,邬絮琢痛到難以呼吸。
他緊緊擁住鐘絲影,恨不能将他融入骨血,“對不起,我後悔了,我再也不會推開你了。”
“嗯。”鐘絲影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
他不想把這個後悔藥賣給邬先生。
但也不想再争下去了。
他沒有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