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沈步月把頭埋起來。
鐘絲影也跟着埋起來。
他真的最讨厭英語了。
為什麼不能一上來就上專業課啊。
下次上課可以把平闆帶來,偷偷畫畫。
他昨天看到有人這樣幹來着。
他身在課堂,心已飛遠。
邬絮琢的父母在六年前就已經去世了。
鐘絲影以前問過邬絮琢,邬絮琢說:“還好,本來也沒什麼交集。”
他跟例行公事一般,為父母舉辦了葬禮,接管了邬家的産業。
對他來說,他和金錢的感情都跟比父母深。
比起父母,管家都更像是家人,至少他每天都能見到管家,但每年年三十都不一定能見到父母。
邬絮琢說,小時候是很痛苦的,長大了,就不在意了。
愛不愛的,又怎麼樣呢。
隻要把錢和權攥到手裡了,恨我的,也得把笑容在臉上給我挂好了,我愛的,搶也搶過來了。
今天和室友一起在外面吃的飯,回去得有點晚。
“給,玫瑰花。”鐘絲影拿了一大捧花給邬絮琢。
“謝謝絲絲。”邬絮琢把人和花一起接過,“今天怎麼想起來送花了?”
“嗯……路過花店。”其實是特意去買的,但鐘絲影有點不好意思承認。
邬絮琢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他親吻鐘絲影的腦袋,“謝謝絲絲,路過花店的時候能想起我。”
他好像很容易滿足,隻要鐘絲影時不時能想起他,他就樂得合不攏嘴。
明明玫瑰花也是刷他的卡買的。
“嗯……”鐘絲影抿唇,“其實是特意去給你買的。那家花店和回家的地方不順路,我繞了很大一個圈子過去的,走了一個小時的路。本來還想買個蛋糕,但蛋糕店關門了。”
他也希望邬絮琢知道,他被人深愛着。
邬絮琢笑意更甚,“我很喜歡,謝謝絲絲。”
“那我也可以要獎勵嗎?”其實沒多想要獎勵,鐘絲影甚至不知道該要些什麼。
但是他知道,這樣說邬絮琢會開心。
他也想像邬絮琢哄他那樣,哄着邬絮琢高興。
邬絮琢親吻他鼻尖的痣,“想要什麼?”
鐘絲影思索片刻,“奶油蛋糕吧。”
也許是太累了,也許是愛得不夠深切,他的表演有些拙劣。
邬絮琢很輕易看出了他的想法,但沒有拆穿。
願意哄他開心,本身就是表達愛的一種方式。
他又親了親鐘絲影的發頂,“好,後天可以嗎?”
“好。”鐘絲影點頭。
夜裡,洗完澡。
鐘絲影蓋着被子,看向坐在旁邊處理工作的邬絮琢,“明天去參加宴席,我需要做什麼功課嗎?”
“不用。”邬絮琢道,“遇見想認識的人了就多說兩句,遇見讨厭的人就别搭理。名字身份輩分什麼的,記得住就給個面子,記不住拉倒。”
“我不想讓任何事情困住你,絲絲。”
鐘絲影将被子裹得更緊了些,感覺今天有點冷,“不算困住。”
“了解你的家庭是我作為你的愛人應該做的。”鐘絲影認真說道。
這是他應該給邬絮琢的東西——對他家人的尊重。
“都說了是了解家庭,哪有對着文件了解的。”邬絮琢笑道,“明天去了再了解,不着急,以後多得是回去的機會。”
鐘絲影不說話了,拿出平闆來開始繼續畫畫。
他一筆,勾勒出了邬絮琢的側顔。
實在是太熟悉了,他畫過這張臉無數次。
他沒有告訴過邬絮琢,其實他每晚都會醒來一次,每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都能看到邬絮琢近在咫尺的嘴唇,他清晰地記得他薄唇勾起的弧度。
好像總是這樣,他見到的邬絮琢,總是含着笑容的,甚少對他發火。
可若是讓他描述,他還是會說,邬絮琢是個面若冰霜的人。他的嘴角總是抿直的,不怒自威,看上去有些害怕。
若讓他再仔細回憶一下,他就會推翻之前的結論。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第一印象竟是這樣的。
明明不該是這樣。
他畫得出神,把原本不是主體物的邬絮琢畫的細緻入微。
等他回過神兒來的時候,已經快畫好了。
他愣了愣,拿起橡皮,想要把他擦得淡一些。
擦之前,截了張圖。
在這個格子裡,他不是主體物。
可情感上,他是唯一不可或缺之物。
他喜歡描摹他的身形。
他喜歡和他做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