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滿心期待地來見陳寰,不曾想竟是有利可圖。
脾氣上來,直言:“他給了你什麼好處?分我點。”
兩個人從中一到大學畢業,幾乎形影不離。
盛懷甯的脾性,陳寰是最了解的那一個,知道她在感情方面很是淡薄,以前還會幫着她拒掉一些枯燥乏味的邀約,就連假意靠近她的異性都會果斷地拒之門外。
今天,卻殷勤至此。
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然,下一瞬陳寰就印證了她的猜想。
她聽着那倍感無奈的語氣輕飄飄吐出,“我那畫廊要辦藝術晚宴,缺個有頭有臉的贊助,你也知道,我爸媽看不上我搞藝術。”
“你怎麼...”
盛懷甯脫口而出的話頃刻間被打斷。
陳寰的視線溫柔地拂過對面女人的面龐,停留在被鈔票堆砌起來的華麗穿搭。
亮片刺繡荷葉邊連衣裙,及踝的高跟短靴在之前進來的時候邁得又穩又利索。
懂行的人一看便知,那高定和滿配的高珠可以在港城買套戶型絕佳的房子了,将身份地位彰顯得尤為顯赫。
顧名思義,要提有頭有臉,盛家不就是現成的。
太和集團董事長盛銮敬和夫人青梅竹馬、恩愛多年,隻有盛懷甯這麼一個千金,縱容到無法無天。
矛盾是近兩年才有的。
如此龐大又令人豔羨的家業,可偏偏盛懷甯志不在此。
讀書時開過幾次小型的大提琴演奏會,盛銮敬隻當是年紀小愛玩。
直至盛懷甯大學畢業,出國後師從Elodie,才慢慢意識到這人竟是來真的。
優渥的衣食用度倒是沒變,但也沒怎麼給過好臉色。
音樂、繪畫屬類相同,便連帶着對她也有了偏見。
陳寰默了會兒,托腮,輕聲細語,“Dita,你都自身難保了,我去找你不就是又給你和盛叔叔增添矛盾?”
盛懷甯不作聲了。
現如今,她甚少會回港城山頂的紫瀾山莊,想着能躲一天是一天。
不消片刻,幹淨纖秀的手指認命般捏起請柬,玩似的在眼前晃了晃。
幾乎是同一時間,她起身之際,侍應生悄然靠近,欠了欠身後,說:“盛小姐,外面那位先生請您出去一趟,問可否耽誤您幾分鐘的時間?”
跟着手指去的方向,盛懷甯透過巨大透亮的玻璃幕牆,看見了剛剛不經意間多留意了幾分的那個陌生男人。
此刻正駐足在靠街邊的路緣石上,一手抄進口袋,另一手時不時會擡起。
腕間佩戴着的大師月相陀飛輪很是獨特雅緻,不怪她隻掃了一眼便記住了。
良久,盛懷甯眸光微動,暗自覺得不久前誇早了。
品味是不錯,但這泡女孩子的手段卻又實在沒品。
她好整以暇地啧了聲,“去回他,沒空。”
侍應生聞言一愣,頓覺剛拿到的小費可能不保了,恹恹地跑出去帶話。
不出所料,男人眉心一擰,半握着的拳頭猛然攥緊,僵着的上半身慢悠悠地轉過去,恰好撞上了盛懷甯的視線。
偏身的這一瞬間,盛懷甯半垂着的眼眸擡起,笑容滞住。
映入眼簾的是,距離她那輛帕加尼不遠的車位,停着的啞光龍石綠的越野車外後視鏡上,挂着的Birkin竟與她的那隻一模一樣。
她回身往兩邊看了看,雙頰因羞窘很快泛起一抹绯紅。
沒有什麼事情要比誤以為有人想要搭讪自己更讓她覺得無地自容了。
陳寰低笑着故意逗她,“那是...你的包?我就說你今天怎麼空手出來。”
盛懷甯掩面短歎了一聲,為了使自己看起來從容自若,往外走的時候開始絞盡腦汁地琢磨應對的法子。
離得近了,她的視線從擦得锃亮的皮鞋緩緩往上,經過挺括的褲管,最後精準地落在男人的面龐之上。
先是詫異,再是驚豔。
男人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眉目之間透着一股冷冽和威嚴。
雨後的微風吹起他額前碎發,露出那雙墨眸裡隐約顯出來的平和氣質。
“小姐,麻煩了。”
男人從始至終都注視着她,長腿一伸往後退了半步,漫不經心地松了繃直的腰背,等她高擡貴手去拿包。
盛懷甯登時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心髒撲通撲通亂跳個不停。
好靓嘅。
在港城,不乏長相端正又氣質儒雅的男人,他們或是出身名門貴胄、或是成績斐然、或是才華橫溢。
但眼前的這個,卻讓她莫名其妙覺得很是與衆不同。
她勾起一絲釋懷的笑,邁着小碎步拎過了自己的包,“抱歉。”
“無事。”
疏離又不失禮貌的兩個字。
盛懷甯眨了眨眼,再開口是很标準的普通話,“是...内地人?”
男人的視線不動聲色地從頭到腳掃了她一眼,随後很快錯開,用着溫沉的聲線自喉間溢出一聲“嗯”。
冷冰冰的姿态像根木頭。
她懶得再繼續自讨沒趣,眼睜睜看着面前的人轉身拉開了車門。
下一秒,盛懷甯卻下意識往前湊近一步,出聲叫住了人。
以往都是她如此,其他人哪有冷待她的機會。
一通無名火氣迅速竄了上來,眸色晦暗,語氣冷了下來。
話到嘴邊,語調又反常變得甜美起來。
“喂,給我一個你的聯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