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懷甯指尖一觸,徑自打開了電台。
伴着播音員優美悅耳的聲音,周圍的空氣逐漸變得清新起來,非常舒服。
盛懷甯假裝不經意地攏了下裙擺,使自己的主動搭話不顯刻意,“Bubblu的玩偶你居然搶到了那麼多,我記得是全球限量的。”
“什麼?”
賀塵晔沒聽清,問了句。
“那個,”她指了下,“是我給N·Star餐廳vic客戶設計的福利玩偶,一人隻能拿到一個,後來線上發售也隻有一千個。”
賀塵晔從内後視鏡看了眼後排,有幾個剛剛在過急彎時滾落下來,其餘則被甩到了角落。
他如實回了句,“小姑娘喜歡,托朋友搶的。”
“喔。”
盛懷甯聞言頓時老實起來,順手扯回冷落了許久的包,散漫靠着的腰背挺直,拘束、規矩。
似是不放心,她又不露痕迹地低頭,去嗅衣袖上的殘香。
好在留香不久,如若被身旁這人順嘴透露的那個小姑娘聞到了,恐會帶來不少麻煩。
再次安靜下來。
就在她以為兩個人會就此沉默到目的地時,一道醇厚溫潤的男嗓輕輕拂過她的耳畔。
他說:“設計得很好。”
盛懷甯猛地擡頭,心生不适。
有了費心讨好的人,這會兒又面不改色地突然恭維她。
這麼遊刃有餘,說一句衣冠禽獸也不為過。
她無聲輕哼了下,不甘居于下風,忙怪笑着搭腔,“是吧是吧,當時剛上線就被一搶而空,不少顧客還去餐廳的官博下面哭求。”
紅燈,車緩慢停下。
賀塵晔扭頭看向旁邊的人,笑意盈盈說話時面色紅潤了許多,襯得那小巧的紅唇愈發嬌豔欲滴。
盛懷甯全然沒注意到,還在絮絮叨叨說個不停。
炫耀完自己的技術,又開始安利自己給餐廳設計的其他作品。
她遲緩地反應過來,撞上視線後眨了眨眼睛,後知後覺車子已經駛入維港附近。
當下,盛懷甯仿佛直接望到了賀塵晔的眼底,内裡意味不明,不止溫柔到能掐出水,還黏糊到讓人忍不住深陷其中。
她愣了下,立刻決定待會兒分開後就賠償這件事,還是交給助理或者羅經紀來辦更為穩妥。
不消片刻,車子駛入地下車庫,停在了靠電梯的車位上。
她觸碰按鍵開門,回過身,聲音聽起來有種公事公辦的味道,“我撥通電話給你,你記一下号碼,後續如果對賠償不滿意可以随時聯系我。”
話畢,賀塵晔遲遲沒出聲。
反倒在她對着名片撥号時才急道:“你先...”
别字還沒吐出口,放在扶手箱充電的手機先一秒響起。
悅耳的鈴聲和嗡嗡的振動過于強烈,惹得盛懷甯驚悸不已。
她瞥過去,男人很迅速拿起并按壓側邊鍵靜音。
可偏偏,盛懷甯還是看見了賀塵晔掩在掌心下亮着的手機屏幕。
她不太确定,問:“你是...已經有了我的号碼?”
“S、H、N,”她強裝鎮定,一字一頓,“剛好是我名字的首字母。”
不是心悸,不是興奮,盛懷甯隻覺得渾身上下涼飕飕的,好似今夜所發生的種種都不是巧合,而是有預謀性的。
她防備着往旁側挪了下身子,“你到底是誰?有什麼目的?”
除卻幾秒鐘前慌亂了短瞬,賀塵晔又恢複到了一貫的冷靜和沉着,想要安撫她而伸出的手臂滞在半空中。
他眉尾一擡,将她整個人罩在自己的視野裡,“盛小姐不必驚慌,一年前我們曾在N·Star開業酒會上見過。”
“是嗎?我怎麼沒有印象?”她依舊心有餘悸,不敢掉以輕心。
“而且你剛剛怎麼不說?”她又問。
“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更何況盛小姐已經忘記,我又何必主動提起,徒增尴尬。”
賀塵晔把持着分寸,卻還是讓盛懷甯窘到一言不發。
他語氣放松了些,“很晚了,上去吧。”
盛懷甯雙手交握在一起,還是警惕的樣子,隻點點頭應了下。
她踩着踏闆跳下車,埋着頭進了侯梯廳等着,期間完全不敢回頭望一眼。
顯示屏上的數字終于降至負一層,梯門緩緩朝兩邊打開。
她長舒了口氣邁進去,一轉身倏地睜大了眼睛。
跟賀塵晔視線交彙的這幾秒,盛懷甯不再似之前那般自作多情,忙問:“你...你也住這裡?”
觀維港夜景的這套大平層,是她衆多房産裡的其中一套,大學後才入住得多了些。
那時她才18歲,從未參加過任何集團晚宴和企業酒會,不可能跟賀塵晔有交集。
下一秒,男人終于解她所惑,“是我一個月前來港城後公司提供的住處。”
稍作停頓,盛懷甯僵硬一笑,“那還挺巧的。”
賀塵晔一怔,借着頭頂的白熾燈居高臨下地瞧着眼前的人。
他想都沒想就搖頭,嘴上不由自主感慨:“是事在人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