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溪溪邁入發廊的盛懷甯,顯然沒發現這極具侵略性的眼神望了她那麼久。
她隻知道,如果她不跑快一點,那如鼓動般的心跳聲一定會鑽入到賀塵晔的耳中。
在賀塵晔的面前,她就像是一個還沒長大的小屁孩。
事不過三,丢人的事情她堅決不能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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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LON工作室内,鮮少會有如此熱鬧的時候,盛懷甯剛安置好溪溪,就碰到了塑料姐妹群裡的幾個千金。
她丢過去一個眼神,讷讷地随口應付了幾句,就急匆匆跑過去守着全身上下都透着拘束的溪溪。
來接待的設計師總監是盛懷甯以往常用的那個,手藝好,腦子轉得也快,看到溪溪偶爾口齒不清,動作遲緩,也不會過多詢問,隻安安靜靜地忙着手頭上的事。
她半倚在候客區的沙發上,翻閱着擱在桌上的雜志,不時會在捏着茶杯遞到嘴邊時擡頭看一下。
嗡嗡嗡——
包裡的手機忽然有節奏地振動起來。
盛懷甯拿出看了一眼,叮囑完設計師,又跟溪溪打了聲招呼,才去了門外的休息區接電話。
隻是說了還沒幾分鐘,一道很是尖銳刺耳的哭鬧聲就從裡傳了出來,夾着許多電器呼呼運轉的聲音,不禁讓人心頭一驚。
她顧不得禮貌不禮貌,直接挂了電話就往回走。
隔着幾米的距離,盛懷甯遠遠就看見不斷抹着眼淚的女孩子,上半身癱軟地窩在軟椅裡,搭在腳蹬上的兩條腿更是哆嗦不止。
她臉色唰地變得蒼白,步子不停上了樓,撥開将溪溪團團圍住的幾個人,急道:“溪溪,怎麼了?”
女孩子淚痕斑駁的臉頰上,那雙明媚而清澈的眸子裡充滿了驚懼和恐慌,緊咬着的唇在看見她以後才慢慢松開,“嫂嫂,我不是傻子,不是。”
隻這一句,盛懷甯就明白了過來,瞥向不遠處埋頭不語的幾個人時,眼底瞬間晦暗無比,漂亮到讓人挪不開眼的一張臉上滿是陰戾。
她直起身,接過設計師遞來的紙巾拭掉女孩子的眼淚後,用指尖卷成一團丢入了垃圾桶。
“是你?還是你?”她左右踱着步子,“把剛剛說的,再給我重複一遍。”
本就是工作室裡排隊等着設計總監的客人,在看到溪溪一個陌生面孔,身旁又沒其他人陪着,心生不滿。
惹得幾個實習生戰戰兢兢地開始安撫,一時嘴快,失了禮數。
SALON是港城内數一數二的發型工作室,往常接待的都是些有頭有臉的豪門千金和少爺。
盛懷甯出道前就在許多社交網站小有名氣,再加上外貌出衆,每日上趕着獻殷勤的人不在少數。
這會兒一出現就被認了出來,還有女孩子剛剛叫出的稱呼後都紛紛慌了起來。
港城誰人不知盛懷甯性子驕縱,是一點兒苦頭和委屈都吃不得,否則定會百倍千倍地讨回來。
偌大的地方陷入一霎令人窒息的安靜,所有人被吓得節節敗退,是一聲也不敢吭。
盛懷甯揚起下巴,沖着身後的設計師總監說了句,“打電話叫Cathy回來。”
話落,她抿了抿唇,怕吓到溪溪一直收斂着性子,可怎麼想都覺得不夠解氣,隻好帶着笑先給女孩子打了支預防針才發作。
她掐着腰,氣勢很足,“長了張嘴很得意是嗎?腦漿都沒搖勻就敢跑出來丢人現眼。到底是哪裡的下水道沒關好,讓你們這麼輕飄飄地就爬了上來......”
“哥哥。”
盛懷甯話還沒說完,就被溪溪喚出的這麼一句吓得差點咬了舌頭。
身上嚣張了還沒五分鐘的氣焰瞬間熄滅,她垂下手乖巧地側過身轉向正門口,不緊不慢地擡眸,撞上賀塵晔平靜中帶着一絲笑意的目光後又低下了頭。
溪溪邁着小碎步跑了過去,哭訴完以後就拉着賀塵晔到了盛懷甯的面前。
這時工作室的老闆Cathy剛好趕到,解了盛懷甯的困境。
她在心裡歎着氣,不再像之前那般咄咄逼人。
Cathy跟盛懷甯相識數十年,命令幾個實習生道完歉便直接辭退了。
事情了結,溪溪重新坐回去理發。
盛懷甯則和賀塵晔一同去了候客區。
面對胡桃木圓桌上的好幾盤精緻茶點,盛懷甯是一點兒胃口都沒有。
她手忙腳亂地從包中摸出粉餅和口紅,望着鏡子裡那張還沒緩過來的小臉,青一塊白一塊的。
不敢想之前她發火的時候得有多猙獰,實在不雅觀。
補完妝,盛懷甯攏起指尖,故作自然地問:“你什麼時候來的?工作忙完了?”
賀塵晔抿了口茶,眼眸微動,嗯聲後才幽幽道:“比較順利,結束得早。”
“那你剛剛都看到了?”她試探着問,又迅速給自己找補,“我平時不那樣。”
身旁的人不作聲,盛懷甯隻好困惑着偏了偏頭,懶洋洋地拉長尾音,“你...怎麼不說話啊?”
半刻,賀塵晔聲音淡着,音量不高不低,猶如大提琴音般溫雅動聽。
“你有沒有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