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瑟嗤笑一聲,随手收回槍。“好看?我?”他搖頭,“我算明白了,你為何總在那浪費我的子彈。你真該檢查檢查你的眼睛了,古斯。”
【呵,我很懷疑我現在還有什麼眼睛可言。】古斯笑了笑,【話說回來,亞瑟,你這樣扭着脖子不累麼?】
亞瑟微微眯起眼睛:“你不是在我背後?”
【默認盯着你的背後,但我可以轉。】古斯慢悠悠地說着,讓鏡頭從亞瑟的背肌移向亞瑟敞開的領口。
經過這幾周的觀察和實驗,古斯已經确定,當遊戲規則和現實規則産生沖突,就會發生某種程度的中和。比如,隻要他操作亞瑟,打開存檔背包,那麼包裡的食物和補劑就能帶來設定效果——但隻限定于亞瑟本人,事後也隻能補進食物。
所以,剛才的突發狀況,大概是正常遊玩時不能裸奔這一規則的體現。
鏡頭移近,再近,能看到那些暗金的稀疏毛發已被絞得幹幹淨淨,曾經如多汁猕猴桃般的胸肌,現在變成了兩塊泛紅的白面包。
【啊,】古斯滿意地贊歎,【我的品味真不錯。】
随着這聲感歎,白面包立時收緊——亞瑟伸出手,在空氣中抓了一把。又一把。
他當然什麼都沒碰到,這個動作也讓他看起來有些滑稽,但男人的表情依然嚴肅。“夥計,這就是你變成邪祟之後的新愛好?”亞瑟諷刺道,“因為自己沒法穿,就開始折騰别人?真可憐。”
【随你怎麼說,亞瑟。】古斯毫不在意,【我有一個寶貝,想給你看看。】
跟着他一起穿來的存檔,是他花費時間最多的那個,也是他精心打理的養老休閑檔——主線進度不關他事,反正獵物、武器、服裝應收盡收,至于能偷的帽子、香煙卡、金條這類物件,更加不可能放過。
“該死的。”亞瑟低聲咒罵。感到一股無形的力量再度接管了身體,就像之前無數次那樣,它牽引着他的胳膊,讓他背上背包,繼而打開。
也是第無數次,亞瑟試圖抵抗,肌肉繃緊,額角滲汗,但收效甚微:“你就不能像個正常人一樣說話麼?非要玩這些該死的把戲——”
他突然一頓。
指間傳來一種熟悉的觸感——某種冰涼、沉重的金屬。
作為範德林德幫多年來的主力,亞瑟很熟悉這種質感;作為一個逃亡中的通緝要犯,他也很熟悉自己的背包。這東西不可能出現在他的包裡。但就像那些永遠保持在最适口溫度的各式烤肉,永遠青翠完整的草藥,永遠新鮮可口的水果那樣,當古斯“操作”他,它們就這樣不講道理地出現了。
他的胳膊緩緩從包中抽出,手中多了一塊閃亮的金子。它的份量讓他的手微微下沉,也讓他迅速估算出它的重量、尺寸和大緻價格——五百到五百五十美元左右,取決于它的精确克重,以及在哪個市場和哪個商人談價。這筆錢足以讓範德林德幫的營地改善不少,也能換來充足的補給和至少幾周的安甯。
金條在他的掌心中翻轉,從左手滑到右手,然後又神奇地消失在背包裡,仿佛從未出現過。
“你到底要幹什麼,邪祟?”亞瑟問道,聲音遠比他預想的效果要更虛,還帶着一絲讓他懊惱不已的動搖。
【很簡單,亞瑟。】古斯悠然回複,【我要求你穿給我看——每天按照我的要求搭配你的衣物。到下個月的這時候,它就是你的。怎麼樣?】
如果它是真貨,那麼就是一個月五百美金。亞瑟暗想。也許是五百五十。如果達奇知道……
不。這事絕對不能被達奇知道。否則天知道達奇又會想出什麼瘋狂的計劃。
“我怎麼知道你不會讓我挂上一身食肉動物誘餌,然後去獅窩當活飼料?”亞瑟冷笑道。
【真是沒想象力啊,摩根先生。】古斯在他腦海裡啧啧有聲,帶着某種讓他難以理解的愉悅。【補充條款,你可以根據你的狀态來接受或拒絕我的提議,但天數會相應延長。成交?】
亞瑟沉默了一瞬,眉頭微皺。
“它是真金?”他問。
【鑒于我還是你嘴裡‘古怪又落後’的邪祟,幻術目前不在我的研究範圍。】古斯一本正經地答,接着嘲笑道:【就算它是假的,你有任何除了穿得好點之外的損失麼?】
金褐短發的男人表情複雜。
“行吧。既然你堅持。”他搖了搖頭,“成交。不過我得提醒你,我可不是什麼好擺弄的玩具娃娃。要是你讓我穿得太像個傻子,我可不保證不會不小心把你的東西弄髒或者撕破。”
他環起手臂:“那麼,老闆,你今天想要我穿什麼。”
……
傍晚時分,馬掌望台的天空被染成橘紅,将範德林德幫的營地籠上溫暖的金光。
亞瑟·摩根帶着兩匹馬,緩緩接近營地外圍。一如既往,這些馬匹都馱滿了各種補給:新鮮的肉類散發着血氣,急需的藥物被仔細包裹,新購置的彈藥在馬背上發出沉悶的碰撞聲,甚至還有幾瓶上好的威士忌,玻璃瓶在夕陽下閃爍着琥珀色的光芒。
但更引人注目的是亞瑟本人。他穿了件面料精緻的深色格紋短外套,配了領巾、白襯衫和深色長褲,頭上戴了頂斜綴雕羽的寬檐帽,腳上靴子也锃光瓦亮。
這身打扮與亞瑟平日裡的粗糙形象形成了強烈反差,負責放哨的比爾·威廉姆森眯起眼睛,一時間沒認出來——
“誰在哪?站住!”
“是我,亞瑟,你個蠢貨。”亞瑟沒好氣地回答,聲音中帶着一絲不耐煩。“别傻站着了,來幫把手。”
進入營地範圍,亞瑟利落地跳下馬,但落地時身形一個踉跄,仿佛突然對自己的身體感到陌生。他調整了一下姿勢,跨步的步态也比平時更加謹慎,似乎在适應某種微妙的變化。
比爾揚起了眉毛,慢慢走近亞瑟,上下打量着這身新裝扮。
“呃……亞瑟?這是怎麼回事?”他揶揄地問,“你發了筆橫财,還是說,”他意味深長地一頓,雙眼促狹:“有另一個男人深入了解了你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