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在外頭吃了夜宵,臨近十二點,小貓才載着黎寶,慢慢悠悠地開着車回去。
可能是精神壓力太大,好不容易釋放了,吃飽的兔子靠在車座上睡得很香。
小貓時不時看他一眼,夏日的夜風從窗外飄進來,吹紅了兔子的眼尾。
小貓歎了口氣,“兔子就是麻煩。”
黎寶睡了很沉的一覺,昨晚哭太久,睡醒的時候眼皮就像一床十斤重還吸滿水的棉被,怎麼掀都掀不開。
好不容易掙紮地從窩裡爬出來,一看時間已經快中午了,他想打電話給小貓,又聽見了屋外的動靜。
一開門,小貓正在廚房裡做香香的飯,桌上還放着診所邊上那家烙得最好吃的牡蛎餅。
“喵喵,”黎寶一把從身後抱住小貓,感動得痛哭流涕,“要不你跟我結婚吧。”
“去去去,”小貓用手肘頂了頂他,“一邊兒去。”
今天診所歇業,黎寶有點疑惑但是沒敢問為什麼,他把盛的第二碗飯吃光光,準備再吃一碗的時候,小貓突然啧了一聲。
“你今天就去找你那個狗朋友,把标記的事情解決,你最後再去問他一次,不行回來找我,我帶麻藥和繩子過去。”
“啊?”黎寶狂咽了一口唾沫。
*
黎寶坐上了去找秦上杭的車。
還有九天,迫在眉睫。
黎寶不願意逼迫好朋友做不想做的事情,但車到山前已無路,他也是迫不得已的。
憑他小時候救過小狗一命,就要個标記,應該不過分吧。
小狗是萎了,不是變beta了。
黎寶這樣給自己洗腦,讓自己的良心能好受些。
等會兒一見到人,他立馬滑跪求标記,結束以後就去醫院打鑒定報告,之後再去中心遞交申請。
黎寶對自己的計劃感到很滿意。
可能是想得太好讓心情也變好了,來到别墅門口,他還有心情跟院子裡小花小草打招呼,見到秦上杭,更是黏着人家不放,秦上杭走哪兒,他都屁颠颠地跟着。
“嗯?”秦上杭瞧他,眼神裡也有笑意,“我去洗澡,你也要一起嗎?”
黎寶想起些什麼,面色一黃,連忙擺手,“太客氣了,我不看我不看……不是!我不一起我不一起。”
“那你等我一會兒。”
黎寶站在門框之間,聞言,往書房裡後退了一步兩步,才回到自己常坐的那張軟椅上。
書房不知為何換了一張新的桌子,比之前那張大了很多,簡單的白色,桌腿卻雕刻着複雜的花紋,很是漂亮。
黎寶欣賞了一會兒,瞄到桌上有自己之前沒看完的那本插畫書,他又高高興興地翻看起來。
在秦上杭回來之前,他盡量不讓自己去多想些什麼,想着那些要做的事情,實在太讓人緊張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不知過了多久男人才回來,一開門,就飄進來一股好聞的說不清的味道。
黎寶深吸了兩口,又覺得自己這樣太變态了,遮掩似的清了清嗓,引得秦上杭的目光也随着香味飄到了他的身上。
黎寶對着他笑了笑,假裝自己在看書。
随後,唠唠給他送了白色藥片,黎寶看他吃完了,立刻見縫插針道,“我有事情,想和你說。”
“嗯。”
“上次你說的……易感期的那個事情,我還有點不太了解,我就是想問問、真的會那麼嚴重嗎?”
秦上杭的目光不知有沒有在他身上停留些時候,倒是從通訊器裡調出大屏幕來,就在兩人中間播放了中心主辦的ABO性教育頻道。
中心主任說的話,明明白白,通俗易懂,和秦上杭講的分毫不差甚至更嚴重。
黎寶越聽越害怕,這裡面的知識完全觸及到他的盲區了,他讀書的時候還沒分化,學校裡教的基礎的omega生理課他都沒認真聽,對這些知識更是一竅不通。
隻是黎寶以前不知道有這個頻道。
問了秦上杭,說這是最近才加上的。
“還有問題嗎?”
視頻播放完畢,秦上杭的目光就移到他自己面前的顯示屏上,看起來像是要工作了。
黎寶怕他等會兒忙起來顧不上自己,忙從軟椅上爬起來,緊張得忘記了自己身下是一張半會搖動的椅子,總是不平衡的,起了一半就要往後倒。
黎寶呀呀叫喚了一聲,手腳在空中遊了會兒泳,才被男人按住了前後晃動的扶手,“急什麼?”
“那你……”黎寶顧不上心跳加速的頻率,和男人語氣裡的斥責,仰躺在軟椅上,撅着下巴看他,“那你的易感期應該還沒來吧?”
黎寶的睫毛顫了顫,睜着那雙水潤的圓眼,可憐巴巴地望着他,“我不找别人了。”
原本想着硬氣跪求标記,真到這會兒,黎寶又軟綿綿地委屈起來,“求求你了。”
他伸手,胡亂攥住了秦上杭的衣袖。
還有救命恩人的殺手锏沒拿出來,黎寶還想再說,男人卻已然伏下身來,陰影鋪在他的身上,幾乎擋住了所有的光,“不反悔?”
沒想到對方會這麼快就答應,黎寶傻了兩秒,堅定地點頭,“嗯嗯。”
秦上杭笑了一聲,“要洗澡嗎?”
他笑得好聽,尾音揚起,像在逗弄人。
黎寶本來覺得這隻是朋友間的幫助,是一件十分正經的事,又不多幹别的什麼。
但聞言,他忽然臉頰漲紅,莫名其妙的,連着耳朵都燒得厲害。
黎寶局促地擡眸,男人卻好像一直在注視着他,背着光的眼眸深邃漆黑,看不出什麼來。
黎寶總覺得哪裡不對,又不知道哪裡出錯了。
他越發地往軟椅裡縮了縮,和男人對視間,他眸光閃爍着,小聲地如實回答自己的早有準備,“我洗過,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