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漫天,把西邊天空染得一片橙紅。
秋風中,一襲月白色錦袍的溫衍輕步而來,飄動的衣袖上用銀線繡着精緻雲紋,在霞光的映照下閃着點點橙光。
他長發如墨,面若美玉,眼眸如星星,身形清瘦,如是清瘦便讓他多了三分柔媚,一分憐惜,仿若雨中海棠,走起路來都帶着與生俱來的嬌貴。
葉卓望着這樣一個好似跌落凡間的美人,心中不禁唏噓:世上怎會有這般嬌媚的男兒郎?
他的嗓音溫潤,開口總是笑臉盈盈,還未走上前來,先是鞠躬一禮道:“今日好巧,卓哥哥也在。”
溫衍與葉卓相差五歲,二人站在一起,倒顯得葉卓如父如兄一般沉穩練達。
葉卓輕拍他的肩背,笑回道:“我随元傾而來,得知你要來,便在此等候。”
他說罷指了指旁邊的凳子:“快坐,聽說你在操辦私塾,時下如何了?”
溫衍走到石凳前,輕撩裙擺坐下,回道:“已經接近尾聲,過些日就可以開課了。”
葉卓側目看他,瞧着他那張俊秀的臉頰,動了一下眉梢,問道:“我聽說你父親在給你張羅婚事,你能忙的過來?”
溫衍的笑容就像春日裡的花兒,他笑回道:“是我父親操之過急,我才一十九歲,不急于成婚。”
葉卓捏了一把魚食撒進魚塘裡,笑說:“連我這個二十四歲的人都未成婚,溫衍兄弟确實不必着急。與人成婚講究情投意合,并不是三兩句言語就能擔負起一生的。”
傍晚的風涼涼的,吹得兩位公子鬓邊的秀發輕輕拂動着。
溫衍剛一進府葉卓就與他聊起情感問題,心中不免詫異,這個爹娘都管不了又不泡風月的貴公子,今日怎麼突然與他談起這些,他笑回道:“卓哥哥通透,成婚确實要講究情投意合。”
他說罷,四下望了一眼,問道:“元傾妹妹呢?過來一會了也不見她的人,先前我過來,人還沒進府,她就迎了過來。多日未見她,真的很想她。”
溫衍說起葉元傾,眸光都亮了許多,他從不在外人面前避諱對葉元傾的喜愛和關心。
葉卓手裡端着一盒子魚食,還未聽他把話說完就把魚食全部倒進了魚塘裡,然後把盒子撂到一旁,拍了拍手,指了指西廂房的方向,道:“你表妹邱盈來了,元傾帶着她在選布料。”
溫衍瞥了一眼魚塘裡一擁而上的魚兒,拿起一旁的小漁網,一邊撈着漂浮的魚食,一邊道:“魚塘裡就這麼幾條小魚,卓哥哥撒這麼多魚食,撐死了怎麼辦。”
他撈出了一些魚食放到一旁,看了一眼神色略有變化的葉卓,又道:“撐死魚是小,惹元傾不開心是大,這幾條小魚她很愛惜,萬萬不能撐死了。”
葉卓揚了一下眉頭,語音不如方才好聽:“你送的?”
“不是。”溫衍道,“是我們一起到街上買的,每一條都是我們精挑細選的。”
葉卓站起身,攏了一下袖子,看着他略微得意的表情,輕吐了口氣道:“你可知姜齊明日要來提親?”
溫衍把漁網放到一旁,也站起身,回道:“知道,正因如此我才過來,元傾妹妹一定很不開心,明日我定要把那小子趕走,再也不許他踏進将軍府的大門。”
葉卓:“元傾說讓我給她出出主意。”
溫衍忽而一笑:“這還出什麼主意,自是不能讓他再踏進将軍府的,先前他過來提親我都不在京城,這次我在,怎能讓他輕易進門,若是連這事都擺不平,我還算什麼表哥。”
葉卓:“……”
葉卓以前也不是不了解溫衍,隻是了解的不夠透徹,時下他這般說,會讓他胸口堵的慌,堵到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沒再開口,重新坐回了搖椅上,伸膝躺下,望着漸漸淡去的晚霞,無聲地歎了口氣。
“卓哥哥。”溫衍叫他,“你且躺一會,我去找元傾妹妹。”
葉卓沒有應聲,隻是輕擡了一下手,示意讓他去。
溫衍轉身離開了,快步去了西廂房。西廂房拱門前,隻見兩個嬷嬷拿着尺子和一些布料出來,經過時給他行了禮。
溫衍向葉元傾的閨房走去,人還沒到門前,就見一襲粉衣的邱盈從房間裡出來。
她看到他,慌忙停住,後面跟出來的葉甯險些撞到她身上。
葉甯看到溫衍後沖屋裡的葉元傾喊道:“姐姐快出來,你表哥到了。”
葉元傾聞聲走出門來,看到溫衍先是愣了一瞬,而後叫了一聲:“表哥!”
“表……哥。”邱盈也跟着她細弱蚊蠅地叫了一聲。
溫衍停下沒上前,等着三位姑娘過來,便一起出了西廂房。
葉元傾引着幾人向大堂方向走去,她問道:“表哥,私塾辦的怎麼樣了?可有需要我幫忙的?”
溫衍走在她一旁,轉頭看着她嬌嫩的臉頰,失了一瞬神,笑回道:“基本準備完畢,無需妹妹幫忙。我今日來,一是過來看望妹妹,二是聽說太傅的長孫姜齊明日過來提親,我放心不下,就過來陪着你。”
溫衍的嗓音本就好聽,時下一聲一個妹妹,叫得人心裡暖暖的,還有點不好意思。
提起姜齊,葉甯插言道:“我看姜齊就是存心搗亂,若他真的喜歡元傾姐姐,自是不會這般不顧及她感受的糾纏。況且,他的所作所為哪像真心實意的,平日裡連個人影也見不到,真心愛慕的人,是天天想着盼着的,絕不會這般疏離,他把将軍府當做什麼了,說來提親就來提親。”
葉甯老早就看不慣姜齊,上次姜齊過來提親,還被她冷嘲熱諷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