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錯了。
有時倒也不用非要勉強。
千靈支愣了足足長達十秒鐘的時間,又躺了回去。
好累哦。
習慣引力之後就覺得還要花力氣飄起來真是多餘又麻煩。
既然夢裡的預言身處一片焦土,而這裡相當潮濕,那麼自己就必然不會死在這裡。
千靈在奮力反抗和随緣擺爛之中選擇了奮力擺爛。
作為偉大種族的一脈,千靈的世界裡氣味,善意,視覺都是共通的。往往能提前規避掉許多危險。
她機靈得像個擅長挖洞逃跑的野生小兔。
隻是黑暗裡的那家夥,并沒有讓她産生逃跑的感覺。
雖然一直以來的直覺告訴千靈不必害怕,但是幻想裡不可避免地出現了一些激烈的戰鬥場景。
出現了!
生活在黑夜裡的邪惡生物!
千靈一激靈。随即又憤憤心想,不要讓指引寶藏的仙靈幹這種打打殺殺的活啊!
這讓一個隻擅長用筆杆子的人上戰場有什麼區别?
拿起筆杆子,用世界上最狠毒的語言狠狠譴責對方,再畫個圈圈詛咒惡龍嗎?
于是千靈開始恐吓:“你不要靠過來哦。再靠過來我就……我就把你寫到我的下一個詩裡面當反派!”
對面無聲片刻。
然後好像更興奮了。
千靈不安地往後靠靠。
心跳越發急促。
在她如臨大敵的謹慎注視下,黑暗中的生物緩慢顯露出身形。
發出了一聲疑惑的:“叽?”
千靈:?
毛茸茸,肉粉色的爪子,翠綠色,長長的耳朵。
一邊耷拉着一個耳朵,看起來像雙馬尾。
——是一隻幼龍。
它看起來剛出生不久,水靈靈的一雙眼睛充斥着懵懂的茫然,像尚未開封的書頁。
千靈捂住心口。
好可愛!
它的爪子還黏了一點果膠,像鈎鎖一樣甩了過去。
似乎并沒有誰教過它該怎麼使用這個果膠,橫沖直撞,愣頭青似的撲到了千靈的懷裡。
千靈姑且還是個仙靈的模樣,被撞得凹了一大塊。
幼龍寶寶又叽叽叫了一聲,眼神裡滿是抱歉。
千靈:“沒事啦沒事啦……”
她撫摸着幼龍的額頭,它格外依賴地蹭蹭。
千靈摸着摸着,感覺不太對。
小家夥好像在看着自己的媽媽。
這眼神……是孺慕之情嗎……?
千靈撫摸的動作有些僵硬了。
她不會給自己找了個崽崽吧?
千靈擺正它,語氣嚴肅:“你看清楚。我并不是你的母親。”
幼龍:“叽?”
千靈把自己展開,又濃縮成一小團:“很明顯地能看出來,我們甚至不是一個物種!”
一隻仙靈和一隻龍,隻要是擁有了正常視覺的生命體,怎麼想都不應該有關系吧!
幼龍眼淚汪汪。
千靈僵持着與它對視。
一、
二、
三——
千靈敗北。
千靈:“……”
算了。
孩子高興,就随它去吧。
她認命地歎了一口氣,随後努力回憶起人類群落裡的女性長輩,應當用怎樣的姿态對待幼崽。
千靈飄起來,額頭抵住它的額頭。
吐露出屬于精靈一族的言語。
[風在這裡]
[時間在這裡]
[我在這裡]
正在哭泣的幼龍停止了眼淚。
殘存的眼淚順着臉頰落下,掉落到山洞裡的鐘乳石尖。
濕潤的空氣隐約傳來血腥的氣味。
千靈飄到有光的一側。
借着微弱的光線,她敏銳地看清血腥味的來源。
幼龍被毛發掩蓋的後頸,明顯被鎖鍊磨損産生的傷口,已經快要愈合,血迹流幹,展現出過時的暗沉。
即使如此,仍然能看出傷口的可怖。
“誰幹的?”
千靈聲音變得冷淡。
但幼龍不會說話,而即使是精靈也不共通這片大陸上生命體的所有語言。千靈沒能得到回複,反而收獲了幼龍更加委屈的模樣。
肉粉色的爪子收攏,是索求擁抱的姿态。
千靈溫和地回應這個擁抱。
這裡足夠安全嗎?她四下看看,找到了一個更偏僻的洞穴。
她摸了摸它的額頭:“小家夥,你先去那邊待一會。我很快回來。”
仙靈的移動速度雖然沒有很快,但對比起仍然不太擅長人類四肢的千靈來說,還是這樣的模樣适合移動。
她剛來納塔,人生地不熟,又不像在楓丹那樣有個混到人類社會權力高層的老熟人可以走後門,還是尋求當地人的幫助比較穩妥。
[懸木人]。
千靈記得離這裡最近的部族是叫這個。
據說這個部族的成員相當熱衷于極限運動,以至于部落都建立在懸崖峭壁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