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主持接過竹簽,轉身去殿内取出簽文後遞過來。
沈舒言接在手上認真看。
簽上寫:
筍出園中已破苔,枝條郁郁映樓台;他時得遂淩雲至,休把青藍一樣猜。
下面附有注解:
内藏珠。旁有寶。仔細尋。莫看偏。
沈舒言盯着手上的簽文,有些茫然,沒作他想。
與主持道别後,将簽紙疊好放進包裡。
趙岚娜卻不太淡定,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的激動。
她一本正經的推理,得出的結論正是前段時間剛回國的際琛。
沈舒言發了個小貓疑惑的表情包,再未回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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際琛的執行力很強,拜完佛回來後便開始托朋友在文創園内找适合的房源。
他性格好長得帥,雖這幾年人都在國外,但在北城也不缺朋友,朋友多,效率高。
消息放出去沒幾天便找到一處離沈舒言的工作室周邊的房子,步行隻需要幾分鐘就能到達。
唯一的缺點就是房屋裝修不太合心意,際琛隻能先找設計師和裝修團隊将房子重新修整一番。
沈舒言這幾日也忙着制作參展作品,整日都待在工作室内,唐淑玲來給際琛送飯時都會多做一些。
際琛的工作室灰大,他們吃飯都在沈舒言那兒,唐淑玲每次都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們吃完才離開。
兩人經過這一段時間相處下來,關系也比以前要近上幾步。
際琛的朋友們常常過來幫忙,與沈舒言也逐漸熟絡。
小半個月後,終于裝修完畢,一群小年輕買了些酒下酒菜和大堆零食,準備好好慶祝。
喝了一會兒,有人嚷着無聊,從包裡拿出一副撲克說玩些酒桌遊戲。
沈舒言被撺掇着抽了一張,她将抽到的牌倒扣着放在一旁,看着其他人笑着鬧着。
剛開始還是旁觀者的身份,直到………
“6号撥通訊錄裡Z開頭第七個人的電話說我想你了,而且不能解釋原因哦。”
話音剛落,沈舒言迷糊的腦子瞬間清醒,拿起旁邊的牌睜大眼睛再三确認。
結果不言而喻,自己是那個倒黴蛋。
身旁的女生眼疾手快的抽走她手中的牌,“是言言!”
話音剛落,她已然瞬間成為所有人的焦點,被起哄的拿起手機,翻開通訊列表。
一點一點的往下數,第一次如此慶幸給好友的備注是大名。
趙岚娜的名字開頭也是z,她是這樣安慰自己的。
然而眯着的眼睜開,熟悉的人名跳進視線時,下意識的愣住。
其實細細回想,她已經很久沒跟哥哥說過“想”這個詞。
是因為長大羞于表達感情還是多年前哥哥不辭而别遠赴國外留學兩人生出嫌隙。
具體是為何,她也說不清楚。
沈舒言猶豫着,手指浮在手機屏幕上,遲遲無法按下。
旁邊的人喝了些酒,起身時身體不太穩,碰到她的手臂,電話就這樣撥通。
她驚得睜大雙眼,直到耳邊想起滴聲,隻能祈禱周良宴還在忙,錯過自己的這通電話。
心髒仿佛都放緩跳動。她悄悄默念着,在阿拉伯數字三的尾巴喉嚨的同時,連線滴聲消失,電話接通。
手掌已經沁出細密的汗,因手握的很緊,掌心被邊緣咯的有些疼。
電話那頭很安靜,周良宴應該還在加班。
大約是手機聽筒緊緊貼着耳朵,她甚至能清晰的聽到那頭傳來細微的呼吸聲。
周圍的人屏氣凝神,沈舒言卻好像身處在一個透明的玻璃罩中,與旁人都隔絕開來。
在他第二次喊出她的名字後,她才用極輕的聲音說:“想你了。”
再然後就是迅速挂斷電話倒扣在沙發上。
她拿起面前的飲品一飲而盡,卻在液體劃過口腔的瞬間察覺到不對勁。
是酒。
一旁的際琛察覺到她的異常,附身詢問,沈舒言搖頭,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兒。
又玩兒了幾輪,大家都已經有些困乏,不想走的在這裡留宿,需要回家的已經開始拿起手機呼叫代駕。
每個人飲酒都有一個量,隻要控制住就不會醉。
顯然那最後一杯導緻沈舒言已經過量,從沙發上起身時腦子有些許暈乎。
她跟際琛打過招呼,婉拒他要送她回去的提議,邁着步子在路上吹夜風。
不到幾分鐘走到工作室門口。卻在看到熟悉的商務車後頓住腳步。
遙遙一眼就看到周良宴站在車旁。
他穿黑色襯衫和西裝長褲,外面套着薄款風衣,高大挺俊,半張臉隐在濃稠的夜。
而現在距離挂斷電話不過十幾分鐘。
她記得禾旭到自己工作室的路程不算近,開車的話足足需要快半個小時。
他是什麼時候過來的?
沈舒言往前走幾步,離周良宴更近一些。
明明前幾日家庭聚餐兩人還在老宅見過一面。
不知是否有酒精的緣故,在今天這個夜晚。
在此時此刻,再看到他時。
沈舒言卻覺自己有一種傾蓋如故,恍如隔世的感覺。
月光柔和如絮,銀紗似鋪在地面,讓眼前的景象都染上虛浮的光暈。
路兩邊的枝丫被晚風吹得沙沙作響,與蟬鳴糅合樂曲般飄進耳朵。
頰邊的發被風擾的淩亂,癢意爬上心頭。
她擡手将碎發攏至耳後。
再擡眼時暖黃的街燈依次亮起,眼前景象清明,燈下的身影走的更近一些。
兩人站在路燈下,影子離得很近。
沈舒言仰頭,眼睛還眯着,問:“哥……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