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比其他雄子的花園别墅和大平層,白卻的高級公寓顯得有些狹小樸素,室内的裝飾卻格外溫馨。蛋奶色的牆壁,木質桌櫃上,花瓶裡的山茶花沾着細小水珠,是機器蟲每天早上自動更換的花束。
“你的傷口很嚴重。”
白卻把休洛斯按在沙發上,把他用于遮擋的衣物掀開,果然看見肋骨下重新開始流血的傷口。
“剛剛為什麼不說?”
被他問了兩句,休洛斯才張開唇,聲音輕輕的。
“傷口一直存在,不說就不疼了嗎?”
白卻看着休洛斯沉默的發旋。這隻雌蟲有兩個發旋,據說這樣性格會更倔強一些。
白卻聯想到了原文主角受那可憐凄慘的模樣,原文中沒有具體描寫,心理剖白都被大段的肉和簡易的劇情帶過,他知道主角受以前過得挺不好,也許是過往的經曆讓他變成了現在的小可憐模樣,連受傷都一聲不吭。
是害怕再次被抛棄嗎?
可憐的雌蟲。
白卻塞給休洛斯一堆傷藥,讓他自己上藥,回想起原文渣攻加西亞哄十七的場景,走到自己櫃子前,翻找出一個畫着小金魚的鐵盒子,拿出一塊巧克力遞過去。
“會哭的幼崽有糖吃。”白卻說,“我是很遲鈍的蟲,你不說話,我無法感知到你的情緒。”
休洛斯盯着那塊白色的巧克力,這隻雄蟲是想用這種廉價輕佻的糖果來收買他的心嗎?
他收了下來,收攏進手心。
“我明白,雄子。”他笑了笑,“您很溫柔。是我見過最溫柔的雄蟲。”
“嗯?我不是那種性格。”白卻打了個哈欠,揉了揉後腦勺,“我的脾氣其實不太好哦……”
“沒關系。”休洛斯垂眸回答,“我很抗打。您應該看得出來,不會讓您掃興的。”
啊?
“我不是那個意思。”白卻難言地看着休洛斯,不知道怎麼解釋,又懶得解釋,“以後你就知道了。”
反正休洛斯現在在他這裡,主角受和主角攻無法在一起,原本會陷入混亂的世界的能量就會穩定下來。
以休洛斯溫柔忠誠的性格,肯定能與白卻做個不錯的婚姻搭子。
這就夠了。
白卻真的很困,“我先去睡個覺,你自便……”
公寓裡還有兩間空房間,機械蟲天天有在打掃,特别幹淨,休洛斯随便選一間就能住。
“等等。”休洛斯叫住了他,“雄子,能不能給我一個塞子?”
“什麼塞子?”
白卻昏昏欲睡地撐着腦袋,回頭看他。
“能塞住後面的塞子。”休洛斯低聲道,“您留的東西很珍貴,身體吸收需要一段時間,如果讓它流完就太浪費了。”
“……”白卻思考了半天才猛然覺悟他說的是什麼東西。
雄蟲的那個東西确實可以被雌蟲吸收,滋養雌蟲的身體,不過用這麼單純正經的語氣說出來還是讓白卻大腦空白了一瞬。
他的腦子裡蹦出一個“他是不是在故意勾引我”的想法,但想起主角受倔強不屈的形象,便轉瞬即逝。
“那種東西我家裡沒有,你要不躺着呢。”
話說一路上都沒有流完嗎,他是不是弄進去太多了。
“沒有嗎。好吧。”休洛斯平靜地接受,甚至還故作堅強地笑了一下,“雄子快去睡覺吧。剩下的事,等您醒了再說,午安。”
“……午安。”
要不……等醒了,就去帶休洛斯買一點雌蟲專用的日用品吧。
白卻迷迷糊糊盤算了一下工資,覺得自己的積蓄和工資至少還能養家養個十來年。
啊,成年結婚都好麻煩……
*
白卻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睡着時,總是會忽略時間的流逝。
他其實不常做夢,但一旦做起來,總是冗餘而漫長,偶爾一個瞬間,白卻似乎又會回到那個炮灰紛飛的末世,作為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亦步亦趨地跟在其他人身後,理所當然想着“我會被所有人保護着的吧”。就這麼走着走着,一直走不到盡頭。擡頭一看,前面已經空無一人。
“要保護好自己和小章魚啊。”
父親溫熱的手似乎還停留在自己的腦袋上,白卻懷裡抱着一隻傻呆呆還在吐泡泡的章魚,就這麼獨自一人坐在夢裡的懸崖邊上。
“這裡隻有我一個人了嗎?”
白卻看着眼前空空的景象說。然後懷裡的章魚打了個嗝,渾身變粉,“呼呼”地叫了起來。
“哦,忘記了。家裡多了一個人。不是,是蟲。”白卻拍了一下腦袋,“我還有事情要做,我已經變成大人了,還得養家糊口呢,快醒來吧。”
夢境變得輕薄,白卻的眼皮仿佛有千鈞重,最終勉強穿透困意,終于睜開了眼睛。
意識回歸前,他已經敏銳地察覺到床邊有人,多年習慣讓白卻翻身而起,剛巧與擡起頭的休洛斯對視上。
“……休洛斯?”
白卻将作手刀的手迅速背到身後,抱着抱枕,一臉茫然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雌蟲。這隻雌蟲上身沒有穿衣服,胸膛還是那樣鼓鼓囊囊,讓白卻下意識就想像咬香草奶油泡芙咬一口。
肋骨下本滲血的傷口部分正圍着白色繃帶,渾身萦繞着一股淡淡的藥香。休洛斯的頭發也和身體一起被收拾幹淨,看上去是沐浴過了,黑發柔軟地垂落在臉頰邊,擋住瞎掉的那隻眼睛。
剩下的一隻紅瞳安靜地望着他,“雄子,下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