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可惜。”白卻收回手,有些遺憾,“沒有接到呢。”
“這種距離很難接到吧。”休洛斯若無其事地将手放回身邊。
“你說得對。”白卻瞥了他一眼,“碎了也沒辦法。再換一個就是了。”
“嗯。”
“對了。”
在再次離開前,白卻狀似無意問道,“休洛斯,你的等級是多少?”
休洛斯頓了一頓,搖頭:“抱歉,雄子,我沒有等級,是天生檢測不出等級的廢雌。”
“啊,那還真是可惜。”白卻打開房門,道,“這些年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一切都過去了。能遇見現在的您,是我的幸運。”休洛斯說。
“那麼,明天見。”
“明天見,雄子。”
房門被關上。
半分鐘後,兩蟲不約而同地松了一口氣。
*
“雪萊,你今天又做了什麼準備,來拆散人家小情侶啊?”一隻身着藍色制服的雌蟲笑嘻嘻地将胳膊搭在另一隻面容陰冷、眉宇有着深深刻痕的雌蟲肩膀上。
“你這是什麼話?我的工作是維護社會婚姻的穩定,不是拆散别蟲。”
雪萊嫌棄地掃了一眼自己的同僚,将事先做好的電子筆記關上。
“哈哈,你的話我們還不知道嗎?在你手底下雄雌婚姻通過率至今還是0,你可是都被雄保會受害者bot挂爛了的存在,哪對小情侶碰見你簡直是倒了大黴。”
“那是因為他們之間的愛情本來就不牢固,否則怎麼會被我短短幾句問話給拆散?”
雪萊皺了皺眉,聳聳肩膀把同僚的手臂晃了下來,幾步便走遠了,“還有,少碰我。我有潔癖。”
在他落後幾步,那隻雌蟲翻了個白眼。
“切。假清高。要不是仗着自己有靠山,誰樂意搭理你這隻鴛鴦殺手。”
其他收拾着行頭的雌蟲也一并走了過來,“好了好了,他你還不知道嗎,就是怨恨别蟲美好的愛情,總是喊着‘我絕對不相信蟲族存在真正的愛情’就沖了上去,連人家雄蟲閣下對他求饒都不理不睬。就是個死腦筋,不知道受過什麼刺激。”
“他這樣肯定要單身一輩子的啦,哪隻雄蟲敢娶?”
“我看他一定是被哪隻雄子閣下狠狠甩過才這樣哈哈哈……”
“你們還不上車。”遠處雄保會公車裡的雄蟲負責蟲冷冷喊道,“再不來就扣半個月工資!”
“來了來了!”
“走兄弟們!跟着雪萊一起去沖業績啊!”
……
尼古拉斯一遍遍地向白卻交待:“我和你說過的話你都聽進去了嗎?”
“當然,當然。”
白卻還有點困,長發紮了個單麻花辮垂在胸前,顯得格外高貴爾雅,如果不是那一臉厭倦的困意和小煙熏似的黑眼圈,恐怕會讓不少雌蟲以為自己看到了活的雄蟲皇子。
“那你呢?”尼古拉斯轉向休洛斯,這隻雌蟲的傷痕才過了沒多久就消失了一大半,恢複速度簡直讓蟲歎為觀止。
“嗯。”休洛斯這才掀起眼簾瞥了他一眼,“大概明白。”
這對雌雄随意的态度讓尼古拉斯眼角直抽搐。
“你們知道這次雄保派來的是誰嗎?雪萊·威爾遜。”尼古拉斯說,“那不是一隻能輕易相與的蟲,在他考核下的雌雄就沒有一對能順利結婚,甚至有不少從此斷情絕愛入了教堂。”
“哇哦,聽上去好可怕。”白卻抱着抱枕窩在沙發裡。“我可絕不會進入教堂那樣的地方。”
“這不是重點……算了。”尼古拉斯歎氣,“祝你們幸運。”
“我們會通過的。”
休洛斯忽然說了一句,嘴角甚至還輕輕勾了一下。不過那絕對不是一個笑容。
“通過不了,會傷心欲絕的絕不會是我們。”
門鈴響起,通訊器響起:
“白卻雄子,雄保會請求拜訪。”
“自己開門。”白卻說,“我懶得去請你們。”
随着主蟲的意志,智能門應聲開了。一大批蟲帶着光腦和一堆儀器走了進來。
為首的雄蟲負責蟲看上去不過三十來歲,實際年齡已經上百了。他輕輕颔首。
“白卻閣下,您好。因為您多年拒絕婚娶的特殊情況,如今在您娶雌之際,特意前來打擾,為您和準雌侍做個問卷調查。”
他手一擡,也沒管白卻的回答,身後的雌蟲便擡着一台有着衆多接口的儀器上前。
“首先,我們需要檢測兩位的真實等級。”負責蟲說道,“雖然等級大多數都是固定的,但也有極少數存在變化的情況。所以這次特地搬來了等級儀器,做個全面的檢查。”
旁觀的尼古拉斯皺起了眉。
一般的考核根本沒有這個流程,這群蟲……恐怕來者不善。
“我的等級三個月前才在軍隊做過。”白卻道,“鐵打的D級。這也要檢查?太麻煩了,你們能不能做點有用的。”
休洛斯更是直言:“這些儀器對我沒用。我根本沒有等級。”
“不可以。”冷漠的聲音從雄保會中穿插出,一隻體态修長、長得有點煩躁的雌蟲走了出來。
“因為此次,白卻雄子的娶雌行為是直接違反正常法律流程的不規範行為,所以要求更加嚴苛,且會進行全程直播公開。”雪萊道。
“如果你們不同意,這次考核直接失敗,休洛斯将直接被打入邊緣星成為苦役。”
“現在,還要拒絕嗎?”
雪萊毫不留情地念完這段話,便将目光投向白卻。
氛圍一下有些膠着。如果白卻不同意,雄保會的蟲便會強制将他的雌蟲帶走。
休洛斯眼睑微斂,背後手指悄然蟲化。
“不過是商量一下,居然搞得這麼嚴肅。”白卻懶懶地把辮子甩到背後去,站起身來,聲音打破僵局。
“要測就快測。”他撸起袖子,露出雪白的小臂。
在場幾隻記錄的雌蟲盯着那截皓腕有些看呆了,被負責蟲一蟲一個爆栗才拿着儀器過來。
休洛斯的手垂在身邊,指尖微微蜷縮。他愛挖蟲眼睛的癖好又犯了。
“滴——檢測蟲:白卻雄子。”機械音報出聲,“精神力等級:D。”
“我早就說了。”白卻慢吞吞收回手,“你們的儀器還不一定有軍方精确。”
雄保會中,較為年長的雌蟲隻得笑了笑:“這是例行流程,白卻雄子。我們的行為也是星網實時直播,保證公平公正。”
白卻聳肩:“切。”
雄蟲負責蟲和白卻打過幾次簡短的交道,知道這隻看似乖巧的雄子有多難以搞定,選擇直接無視他,“接下來輪到這位休洛斯先生。”
白卻也把目光投了過去。
休洛斯垂下眼簾,解開襯衫兩粒紐扣,任由他們将儀器安在小臂和蟲紋上。
尼古拉斯在這時朝白卻使了個眼色。
時間來到一個小時前——
“早起,好想死。”白卻打着哈欠,紐扣系歪了一粒,半死不活地睜着死魚眼窩在沙發裡。
尼古拉斯:“先别死。”
“好餓。”
“别餓。”
“……你個蟲機。”
“其他事等會再說。你知道雄保會的考核很難過吧?”尼古拉斯翻出資料。
“知道啊。”雄子應了聲,又吩咐烏拉給他紮辮子,小章魚哼哧哼哧地用觸角靈活地給他編着長發。
“那你還不擔心?”
“為什麼要擔心。出了什麼問題你幫我解決啊,你要是沒用,那就小小地篡改一下他們的記憶,也不是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