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少爺深深地看着他爸,周家家主被自家兒子看着,也不知道兩人間目光交流了什麼,周家主最後還是妥協了。秦岱川看着這對父子,重點看了看周家少爺,時間緊迫,沒有停留,帶着人走了。
車子駛離别墅。
車上,趙翼半死不活地躺在後座,他的上司一派精英相地坐在副駕,絲毫不體諒下屬一身的傷,一條一條地詢問着那個A級污染者的信息,趙翼有氣無力,有一瞬間覺得他家上司和周家人擁有一樣的本質,扒皮的本質!
秦岱川拿着筆電盯着什麼,趙翼瞄了一眼,問:“還是沒有大型事故的報告?”
秦岱川皺了皺眉:“嗯。”
趙翼沉默,喃喃:“……果然很奇怪。”
A級污染者出現在了人口密集的A市,它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出現的,這本該是老鼠進了米缸的事,但這隻碩鼠居然沒有動這一缸子的米?
奇怪,很奇怪。
這真的是A級污染者嗎?
趙翼一動,牽動了身上的傷,疼得龇牙咧嘴——好吧,看自己這破破爛爛的樣子,是A級沒錯了。
趙翼想到污染者差點進了周家,思緒拐了個歪,想到了周家少爺,表情微妙起來:“周家少爺的病好像好了?”
秦岱川不說話,異控局和周家牽連甚深,但其中不包括他,他沒那個心情跟那幫人周旋。
趙翼自說自話道:“我上次見他,他好像病得快死了,這就好了啊……”
病好了,性格也有點變了,溫和了許多,或者說……
更虛僞了。
他想到了什麼,瞄了一眼自己虎口上的血月标志,道:“他是個異能者吧。”
語氣肯定。
能力是精神系的,大概率是催眠。
那位少爺剛剛對他爹好像用了異能,兩人對視的時候他爹明顯人都恍惚了。
秦岱川看了眼自己小指内側的血月标志沒出聲,剛剛周家少爺對他也使用了異能,隻是等級比不上他,沒有起太大作用而已。
A市戒嚴,情況十分嚴重,但再嚴重趙翼也沒辦法繼續奉獻自己了,他傷得太重,得去一趟醫院。扒皮上司這次做了回人,用自己的車把他送去了醫院,不過溫暖隻送到了門口,趙翼是被醫院的擔架擡進去的,做了手術,做完就被安排進了住院部。
一進住院部,趙翼神情一頓,擡頭定定地看着住院部三樓。他看了一會兒,問身邊的護士:“三樓……是什麼?”
“當然也是住院部病房啊。”護士道,“住着一些重症病人。”
“……哦。”
一種特殊的感應出現又突然消失,短短一瞬,仿佛錯覺。
即使是錯覺,但出于外勤人員的警惕,他還是道:“能推我去三樓看看嗎?”
問完不等回答又改口,“算了,給我準備一個輪椅,我自己上去看看。”
趙翼坐上輪椅來到三樓,他是異能者,恢複力遠強于普通人,不然哪能坐什麼輪椅?
三樓一切如常。
他好像麻藥醒得不太好,腦子都有點問題了。
他摸摸嘴角,驅動着輪椅準備離開。
前方,一間病房突然打開門,裡面走出了一個穿病号服的患者。患者身形單薄,臉色蒼白,身上散發着一種獨特的氣息,有點喪喪的。
趙翼習慣性地掃描對方的雙手——
無标志,是普通人。
患者抱一摞書,最上面的是一本詩集。
嚯,是個文化人兒。
趙翼心裡漫無邊際地想着,路過患者時,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這層樓沒出什麼事吧?”
患者聞言停下,幽潭一樣的雙眸垂下來,無聲凝視着他,凝視他打着繃帶的斷臂和裹着石膏的瘸腿,那目光似乎在說:這裡沒出什麼事,但你沒出什麼事吧?
趙翼咳了一聲,解釋道:“執行任務受了點小傷。”
普通人一聽他這麼說應該就能明白他是異控局的外勤人員,他理所當然認為患者也聽明白了。
這層樓似乎沒有任何事,剛剛那一絲感應仿佛隻是他的錯覺,但出于謹慎,趙翼還是對患者說道:“有事就往樓下跑,我住在樓下211病房。”
葉姜目送瘸腿病友乘電梯下樓,頭歪一下,繼續抱着懷裡的書往隔壁走去。
隔壁病友沒在,她将書堆在病房門口。
她終于反應過來了,這些書是隔壁病人從醫院各位醫生那裡順來的。
得告訴病友,她一點也不想靠它偷書培養她當詩人。
她如果非要讴歌點什麼,那麼一定是:躺平,很好。
“文化人兒”連修飾詞都很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