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淪落至此,談不了心氣,隻能撿起刷子,忍着手疼繼續努力地刷地毯。
終于快要刷完了。
就是……壞女人盯着看什麼?
又有什麼壞主意?
“咣當”一聲,一個物件落在嬴蕪荼的身邊不遠處。
他擡起頭去看。
是他的那柄短劍。
他沒敢立刻伸手将短劍撿起來,而是奇怪地看向姜守燭。
“這本就是你的佩劍,先物歸原主。”姜守燭的眼裡帶着笑意。
嬴蕪荼覺得她笑得很滲人,她又要幹什麼!
不管怎麼說,這可是她主動還回來的,他立刻挪着沉重的腳步過去,将短劍撿起來,他的右手還在顫抖着,此刻的心情也是激動的,他拔出了劍,看到劍刃完好無損。
正是他那把劍。
他的眼睛都亮了。
姜守燭将他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她第一次見到一個男子的眼睛放光是為了一把劍,她之前見過的男子都隻是對漂亮衣服和首飾眼睛放光。
小兔子确實與衆不同。
“其實你比五皇子長得好看。”姜守燭這話說的是肺腑之言。
世人都說嬴國五皇子傾國傾城,隻是因為嬴蕪荼一直扮女裝,故意把自己往醜裡打扮,所以世人才不知道。
姜守燭知道,她将小兔子泡在水裡,又将小兔子全身上下都看遍了,她當然知道。
嬴蕪荼不答話,他的手卻握緊了,這女人為什麼又誇他?
“嘶……”
他又抽了一口涼氣,手指好疼。
“小兔子,你是我的戰利品,我不允許任何人弄壞你,更不允許誰剝你的衣裳,你的衣裳隻能我來剝,所以我給你一個機會,自己去報仇。”姜守燭玩心又上來了,從五皇子罵嬴蕪荼那一刻起,她就開始打算了。
“我不明白,我沒有被欺負。”嬴蕪荼還在裝傻,還想替五皇子遮掩,“還有,你不是要帶五皇子的活口回京嗎?我不能那樣做。”
他不想自己人打自己人。
“還替我打算上了?用不着。還是說你怕他又掰你的手指嗎?放心,他現在睡得很死,再也不會掰你的手指了,而且他也不會知道是你做的。雖然我要帶五皇子回京,但是三千裡路回京城,這細皮嫩肉的小皇子要是磕了碰了,也是常理之中,我也不會當回事。”
廚房給五皇子單獨煮了一塊肉不是為了開小竈,是因為這塊肉裡單獨下了迷藥。
這藥能讓人昏睡一個時辰。
五皇子盛了肉,回到營帳裡迫不及待就吃了,現在早就昏迷了。
姜守燭揮了揮手,妍副将站在營帳門口,一副帶路的架勢。
嬴蕪荼知道自己不去也得去了。
他握着自己的短劍,最後站在她的營帳門口,像是被釘在這裡。
“小兔子,如果你沒能帶回我想看到的,今晚就有你好受的。”姜守燭說完一揮手。
妍副将推了一下嬴蕪荼的肩,催促着人快走。
【今晚有你好受的。】
嬴蕪荼被她這句威脅吓得打了個哆嗦,這壞女人有得是欺負人的手段,他胸口的那個字還沒結痂呢。
可他怎麼會對自己人揮刀相向?
壞女人想看自相殘殺,他是不會讓她如願的。
至于今晚會面對什麼……
嬴蕪荼想不出來,他也沒得選。
外面的雪又開始下了。
還在嬴國皇宮清點寶物的士兵加快動作,争取在天黑之前将東西全部裝上馬車,這樣大軍明天就可以返程了。
姜守燭披着狐裘大氅站在營帳門口,她聽着耳邊不斷傳來的滴滴答答聲,視線順着聲音看過去。
原來是她的那條褲子。
褲腳上的血手印已經洗幹淨了。
小兔子這個廢物男人,一點都不賢惠,洗個褲子都擰不幹,這寒冬臘月挂在外面……
等等,小兔子還挺聰明的,把這條擰不幹的褲子挂在火盆上方,下面有火烤着,褲子也不會凍成兩條棍。
怪不得還在滴答水。
姜守燭勾唇一笑,她想着小兔子一會兒會帶什麼消息回來。
其實她安排了妍副将盯着,她隻是為了試探,可不能真的傷了陛下欽點的五皇子。
要不然她沒法交差了。
至于想這麼玩,是她想起自己年少時進山打獵。
當時帶了一條很聽話的獵犬,打完獵物滿載回家的路上,被十一隻野狗堵截。
她本可以駕馬逃走,但是野狗數量衆多,萬一哪隻咬了馬腿,驚了馬,就更糟了,所以必須解決了野狗才能走。
此時她箭囊裡的餘箭已空,從獵物身上拔箭需要一點時間,她身邊的獵犬沖上去和那群野狗狂吠了半天。
最後獵犬為她争取到了時間,她備夠了箭,将野狗全都射死,而她的獵犬也被野狗們咬死了。
她最後帶着獵物和獵犬回家,親手将獵犬埋在了後花園。
她一鍬一鍬埋土時就在想,獵犬和野狗們狂吠那麼半天都在說什麼呢?
它是否想起,其實它們都是同類。
那嬴蕪荼呢?
外面的風雪更大了,姜守燭裹了裹狐裘,回去喝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