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蕪荼被威脅後就不敢再哭了,但還是抱着雙膝縮在角落一抖一抖。
等妍副将進來送洗漱的水時,正好就看到這一幕。
看到敵軍主将衣衫不整,在那裡瑟瑟發抖。
一副被人糟蹋了的模樣。
妍副将裝作沒看見,将水放下就走了。
姜守燭看他半天了,她一邊洗漱一邊威脅道:“别裝,我又不是沒見過。”
嬴蕪荼雖然把臉埋在膝蓋上,但他依舊能感受到壞女人在盯着自己,而營帳裡又沒有旁人,壞女人這話當然是對他說的。
他嗚咽一聲,也不敢擡頭。
他沒裝,他真的感覺“難受”,他想拿出來,但是不敢。
“别再那裝鹌鹑了,你也去洗,洗得香香的,然後上床給我暖床。”姜守燭說完就出去了。
她還要去安排一下公事,明日大軍開拔就要返京了,她還是得去看一眼。
等姜守燭出去了,嬴蕪荼這才擡起頭,剛才雖然沒哭出聲,但是眼淚就沒斷過。
好委屈,被壞女人欺負了。
真想殺了她。
但又殺不掉。
嬴蕪荼試着站直,但是那裡一動就更難耐了,他隻能彎着腰,慢慢挪過去,一邊哭一邊洗漱。
他的臉都哭花了。
他臉上的肌膚并不如男子那麼細膩,畢竟在軍營裡風吹日曬,加上他自己不敢打扮,現在透過水面,他發現自己的眼睛都哭腫了。
都不太好看了。
此時,嬴蕪荼捧水的手一頓。
他隻能用左手捧水洗臉,因為右手手掌有貫穿傷,右手小指也斷了,他就這樣捧着水,任由水從指縫裡流淌下去。
他突然覺得很奇怪,為什麼剛才想自己哭花了臉,變得不好看了?
他男扮女裝久了,早就不想容貌等事了。
畢竟隻有以色侍人的小男子,才整日将全部心思都放在打扮裝點上,那剛才為什麼突然這樣想?
是因為喝醉時,看到壞女人說的那句話嗎?
嬴蕪荼望着水面出神,他某種感覺更強烈了。
此時姜守燭回來了,她不過就是去跟妍副将說幾句話,在軍營裡轉了一圈,看了看裝好的馬車,再看一眼早就睡下的嬴國國君,就回來了。
回來時,看到小兔子捧着水在那發愣。
“磨磨蹭蹭,洗個臉都這麼慢,我記得你在戰場上逃跑時,可是跑得比兔子還快。”姜守燭一邊調笑着他,一邊換下衣服。
嬴蕪荼趕緊幾下洗漱好了,他低着頭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傻站着幹什麼?暖床去。”姜守燭命令道。
姜守燭雖然不重欲,但她喜歡摟着男人睡覺。
尤其是香香軟軟的小男人。
她府裡就有一個,是異域進貢給陛下的美人,陛下讓她去挑一個,她就要了一個順眼的。
這異域美人自帶體香,她在府裡住的大多日子,都是叫這位香小君來暖床的。
隻是現在出征,不能帶男人,所以才自己睡。
如今,這不是有送上門的。
就是……這嬴蕪荼渾身上下硬邦邦的,一點都不柔軟。
嬴蕪荼費了好半天的勁才挪上床,但是問題來了,他腳腕上的鐵球還在床下,如果鐵球不拿上去,他的腿就不能躺平,他犯了難,看向換好寝服的姜守燭。
姜守燭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她從小兔子的眼神中讀懂了他的意思,她明知故問道:“想讓我幫你解開?還是拿上去?”
嬴蕪荼從她的語氣中,感受到幾分可以商量的意思,于是他小心試探着說:“可以解開嗎?”
他的腳腕都磨破皮了,很疼,剛才洗漱時,不小心沾了水,更疼了。
“那你跑了怎麼辦?”姜守燭說。
嬴蕪荼見果然有戲,趕緊得寸進尺:“我不跑!”
他又不是傻的,現在和壞女人對着幹沒有好處,能解開鎖鍊當然最好了,而且他能跑到哪裡去?
跑到哪裡也沒有幫手能來幫他複仇,他就留在壞女人身邊,找機會殺了她!
姜守燭從腰間摸出一把小鑰匙,丢到床上去。
嬴蕪荼撿起鑰匙,将腳腕上的鎖打開了,他如釋重負地歎了一口氣。
隻是又看着腳腕的傷,委屈地抿了抿唇,他小心地擡頭看一眼壞女人,見壞女人還沒有立刻過來的意思,他便慢慢轉過身,從懷裡取出紗布。
這是白天在五皇子的藥箱裡找到的,沒用完的就被他帶走了,正好現在可以包紮一下腳腕。
姜守燭此時慢慢走過來,她看着小兔子背對着她,忙活來忙活去的。
她也不急,坐在桌前,拿起一本書看,漫不經心道:“忙活完趕緊躺下,等會兒我進去要是不熱,就有你好受的。”
嬴蕪荼害怕這句話,他打了個哆嗦,趕緊加快動作,将腳腕包紮好,一倒頭躺下了。
壞女人的床榻很舒服,被子也暖和,他躺在其中,慢慢閉上眼。
營帳裡不靜,有翻書的刷刷聲,還有細炭靜靜燃燒的聲音。
可是姜守燭已經半天沒翻下一頁了,細炭燃燒也沒有聲音。
那剩下的聲音,是心跳聲。
嬴蕪荼的心跳得幾乎要撞碎胸腔,他那裡被封印,還是好難受,他人是躺下了,可是某處卻站起來了。
因為有銀簪在其中,怎麼都不舒服。
如今又躺在壞女人的床|上,到處都是她的氣息。
嬴蕪荼都閉上眼睛了,可眼前還是她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