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榮棱睡得不深,隻是淺淺眯一下。因此早在蘇書回來時,他便醒了。
不過他難得玩心大發,本想趁小孩靠近了,吓他個措手不及。沒想到,小孩意外的暖心,蹑手蹑腳生怕吵醒他。這下南榮棱就猶豫了,有點不太舍得吓他。書書看起來就不太驚吓,不然還是算了?
如此想着,南榮棱也就放棄了吓人的想法,慢慢睜開雙眼。入目的,是小孩手捧小黃雞嘀嘀咕咕一臉的期待。
跟隻雞都能聊那麼歡?南榮棱來了興緻,支起耳朵默不作聲,試圖聽清楚小孩跟小黃雞說的什麼悄悄話。然後他就看到小黃雞挺挺屁股,“呱叽”一聲拉小孩手上。
望着小孩石化一般,麻木不仁的小表情,南榮棱當場沒憋住笑出了聲。随後又看到小孩木着臉,把小雞崽兒放回他肚子上紙箱内。然後盯着自個手心,僵着身闆一動不動。南榮棱再次失控,笑聲越發爽朗。
他搖搖頭,把紙箱連帶着小雞崽兒一塊放到樹杈上,以防小黃狗趁他們不注意偷摸着折騰小雞崽兒。随後才起手,帶着笑意拉住蘇書僵得一動不敢動的手。
“别難過,洗洗就好了。”
蘇書這才像是徹底清醒,癟了癟嘴,垮起小臉,委屈巴巴:“它拉屎了。”
“嗯,我看到了。”南榮棱邊牽着他往水龍頭走邊憋着笑柔聲應。
不憋笑不行啊,他怕小孩氣不過把雞屎糊他身上。
“拉我手上了……”
“嗯,我也看到了。”
“我能換雙手嗎……”
“嗯,不能。”
“…………”
屋内,正在幫忙擺碗筷的茉莉遲疑地看向萬剛:“萬哥,剛剛那笑聲……”
萬剛有些新奇:“我聽到了,好像是小南同志?”
廚房幫忙的陳宇昂探出頭:“我以為是我錯覺呢。不過,南哥竟然也會笑得這麼大聲?”
“是啊,”鐘露城的大嗓門傳來,“認識好些天了,我可從沒見他那麼笑過。是不是小書回來了?”
“應該說,是不是蘇書幹了什麼把他逗成這樣。”茉莉輕笑一聲,“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聽了他的話,鐘露城幾人也坐不住了,紛紛大步走出門外。
不消一會,平日裡祥和甯靜的小院熱鬧起來。嘉賓、工作人員甚至是本該在幕後的趙導都走了出來,圍在院子一角的水龍頭前。
“笑死了唉喲喂,小蘇總,您和小雞還真是有緣哈哈哈哈……”
“可不,小家夥什麼時候不拉,非擱你手心上才拉,看來是很認可你了。”
“書書,别難過,這就說明你那小黃雞是有靈性的。它早上在小南同志手裡半天可不帶拉一下的。”
……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分不清是取笑還是安慰。
被圍在中間的當事人蘇書正蹲在水龍頭前,右手被南榮棱抓住往前伸着,任由冰冷的自來水洗涮着他髒污的手心。
此時的小孩低着頭,小臉幾乎要埋進膝蓋裡。整個人氣息沉沉,如同一垂暮老人,了無生氣。
芭比Q了,他的霸總形象徹底了了的。從今天起,全世界都知道他是一個被自家小雞拉過屎的總裁了。
好在大家夥也知道小狗惹急了也會跳牆,看了看熱鬧便又進門準備吃飯了。隻剩下南榮棱還在原地,半蹲着幫小孩洗手。
他也沒上手碰,而是任由清澈的水流沖涮小孩那隻纖長細嫩的手掌。沖了足足有三分鐘,他才松開手,笑道:“好了,又是一隻幹淨的手。”
“我不信,”蘇書緩緩擡起頭,精緻的臉上滿是麻木,“除非,你跟我握握手。”
說完話,他那隻右手向前伸着,固執地盯着南榮棱。
南榮棱笑臉一僵:“…………”
“果然,”蘇書慘然一笑,滿面凄苦,低垂下眼睑喃喃自語。“水洗得了我身上的髒污,卻洗不去我心靈上的痛苦。”
支着耳朵聽得明明白白的南榮棱:“…………”
他歎了一口氣,飛似地伸手和小孩握了一下,一 觸即離。随後滿臉無奈道:“可以了吧。”
蘇書愣愣地看一眼自己仍僵在半空的手,食指曲了曲,“沒感覺。要不,再握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