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甯可想不了這麼多,她的視線都被雲凝吸引了過去,這也太帥了吧?
[是的,人總是會在不同的場合裡面反複愛上雲凝,這就是這個世界的真理!]
[這個世界沒了雲凝還能轉嗎,強撐罷了!每當有人問我有什麼東西是完美的時候,我要将雲凝兩個字說出來就足以說服一切!]
下人早在雲凝開口時,便将小桌和椅子擺了上來,隻是動作中略微有些僵硬。
他們已經猜到這次宴會結束之後,那位雲二小姐的怒火會發洩在哪了,恐慌之下動作僵硬也難免。
雲凝正要落座,卻聽到了遠處傳來的時甯的心聲,落座的動作都卡頓了兩秒。
她拿起茶杯,指尖有點僵硬,大腦更是空白一片。
誇過她的人不在少數,可這種話她還是頭一次聽說。
時甯這家夥滿腦子都在想些什麼東西啊!
此次雖是詩會,但卻并不強硬要求人人都會作詩,若真是這麼要求的,那陳雪在接到帖子時怕是看都不會看一眼,更别說來赴約了。
在場衆人中并非人人都善于詩詞,不擅長的人自有她們的才藝,或彈琴或揮毫,一時之間,倒是把剛剛那有些僵硬的氛圍蓋了過去。
李閣老之女李書柳挽起袖子擱置筆墨,迎着周圍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太久沒動筆,有些生疏,獻醜了。”
筆墨勾勒出了園林一角的風景,色彩濃淡相宜,隻簡單幾筆,春日的園林景色便躍然浮于紙上。
“李姐姐可真是謙虛。”雲珠笑道,“我們誰不知道李姐姐你詞畫兼備,你這麼說我們可要臉紅了。”
“我可是一直仰慕姐姐你的才華呢,父親他總拿你教育我,往日裡總說讓我向你學習,可我幼時頑劣,父親疼我,也不壓着我學習,害我成了現在這個半吊子,現在看到姐姐你的畫作,回去了我可得好好說說父親。”
雲珠皺皺鼻子,假意不滿道,“都怪他太心疼我了,若是他不那麼心軟,我現在說不定也能像姐姐你這樣作得一手好畫呢。”
雲珠這一番話說的李書柳眉目舒展,聽完捂嘴輕笑,開口道:“誰不知道你父親最疼你,這園林也早早劃到了你的名下,如此精巧的設計,可廢了不少心力吧。”
“得了這些好處還不滿,小心你父親知道了教育你。”她說到園林時心底略微有些酸意,不過也隻是一閃而過。
雲家這園林是專程在蘇州那片地找來的匠人,仿照那篇水鄉景色建立而成的,不說那耗盡心力的精巧窗景,光是那環繞整個園林的活水池塘便已然是很大的工程了。
更不用說每個牆面上的雕塑,祥雲随性飄逸,浮雕在牆面的仙鶴靈巧鮮活,像是随時都能撲扇翅膀飛出牆面。
磚塊上間或雕刻着磚畫,連垂挂屋檐之下用于照明的燈籠,細看都有着半镂空雕痕。
檐下房梁,濃重的彩繪圖案更是奪目,一但注意到便挪不開眼。
這一件件,都是大量心力金錢堆積而成。
受不受家裡重視可不是看外面的傳言,隻有真金白銀的投入你身上才是硬道理,雲珠對于雲家來說便是如此。
二人談笑聲漸大,旁邊來湊趣的小姐妹也圍過來一番恭維,以往是不清楚,這回也算了體驗到了雲家有多疼愛雲珠。
那雲凝呢?
雲珠的話語中隻字不提雲凝,隻埋怨着雲父過于寵愛她,雲凝的處境隻字不提。
如此精美而又大工程的園林,雲家直接歸在了雲珠名下,而雲凝自回京開始,似乎就不怎麼得雲家重視。
以往也有大戶人家将自家身體不好的孩子送往别處修養,可哪一家不是在孩子回京時大肆操辦,恨不得把孩子捧在手心裡,讓孩子盡早融入進京城的圈子。
雲凝沒有這個待遇,别說是宴會了,雲家甚至沒有正式向外介紹過他這個大女兒。
不少消息不靈通的人家,還是在雲凝接下了賜婚聖旨後幾日才知曉的這件事。
這多少讓人覺得有些心寒。
時甯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應該走上前去,扯開遮蓋在雲凝最後一層遮羞布,将她在雲家的處境公開在衆人眼前。
這是個拿惡毒值的好機會。
可她卻隻在原地躊躇着,不知道該怎麼開這個口。
【宿主,雲珠已經在看你了】
——知道了。
往常這個時候,原主早就上前和雲珠打起配合了,可不會傻傻的在這裡坐着。
如果是平時,時甯并不擔心自己會真的刺傷女主,雲凝是一個心性非常堅定的人,對她做惡事,他隻會厭惡你,但并不會真的傷到她的内心。
可這回不太一樣。
這座園林是雲家用雲凝死去的母親的嫁妝建造而成的。
這個情況下,她怎麼也無法說出口。
時甯不知道的是,她這番糾結的内心活動被雲凝一字一句聽在耳中。
她内心微微觸動,雖然不清楚時甯為什麼會這麼了解她,可時甯有一句話說對了,她的确不在乎雲家對她的态度,因為她從來沒把雲家放在眼裡過。
可她母親不一樣。
雲凝掃視過眼前花團錦簇的景色,眼底冷冽之意毫無遮掩。
這些從她母親身上奪下來的物件,她會一點一點全部收回來。
雲凝不明白時甯為什麼要一直堅持讓她厭惡她這件事。
或許是時家想站在二皇子那邊?時甯從家中長輩那兒得知了這回事,所以不得不和她作對?
雲凝在心底做出猜測。
時甯晃着扇子,走到雲珠身旁笑着湊樂了幾句,得到雲珠暗示的眼神後,她斜眼瞥了不遠處的雲凝一眼,緩聲開口道:“雲大小姐怎麼一個人坐在那?這是不想和我們一起?”
“阿甯,你這是什麼話?”雲珠看似阻攔地斥責一句,卻也并沒有什麼實際舉動。
“我可沒亂說,雲小姐可是孤傲的很,這麼半天下來連句話都不肯跟我們說。”時甯開口道,“怕是看不上我們。”
“阿甯,我姐姐這畢竟是第一回參加這種宴會,或許是不太适應吧。”雲珠開口應和道,“她以前畢竟不在京城,回來這段時間裡父親為她請的教習先生,她也都趕走了,大概是因為這,所以不太适應詩會的氛圍吧。”
“也是我考慮不周,沒和你們提前說這回事。”
“怎麼會?”時甯捂嘴驚訝,“你姐姐不會連字都不認識吧?”
“這怎麼可能呢?時甯你這也太誇張了。”李樹柳笑出了聲,她搖了搖頭,“這樣吧,雲珠你選個題,讓雲小姐作詩試試看。”
她轉頭看向雲凝,安撫道:“你不必擔心,我們這裡不擅長詩詞的人可不少,更何況你是新學者,沒人會因為這一點嘲笑你。”
她鼓勵般的看着雲凝,看似好心好意,可在明知雲凝可能不識字的情況下,還非要讓她做詩,細想起來,這份好心裡可能摻雜了些水分。”
初學者能做出什麼好事呢?若是随意拼湊出幾句,可不就惹人笑話。
看着話題被自己帶偏了,時甯松了口氣,她還是狠不下心用和雲凝母親相關的話題刺她的心,轉移到作詩這方面,她可就輕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