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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 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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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有此意,過會兒我修書一封,你叫人跑一趟,要多少錢,從我床頭的匣子裡拿。”

清霜點頭應是,顧雲籬便轉身回到書房繼續寫信。

不過一會兒,便有尋醫問藥的人一個接一個的來了,顧雲籬理了理精神,繼續為人醫治。

*

如此,日頭東升西落,夏日漸深。

初夏的時節,蚊蟲漸多,顧雲籬不堪其擾,這才想起來去置辦蚊帳,于是便叫上拉了磨藥磨得百無聊賴的清霜一道一起去市集。

大豊如今實行市坊分離的制度,臨雲鎮分三坊二市,醫館所在的敬曆坊離東市頗近,兩人便沒有搭乘馬車,步行走了過去。

日子臨近端陽節,東市之上不少賣艾草粽葉之類的小攤,直到看見這些攤販,顧雲籬這才有了些時間流逝的實感,一晃然竟然便已經快要端陽節了。

她忍不住在底下掐着手指細細一算,距離上一次去江甯府為林慕禾醫治,已經過去十多天了。

自己分明與她牽連不多,關系不大,甚至連話都沒說超過幾句,卻偏偏又鬼使神差的對她印象深刻,偶爾時,總是忍不住想起。

愣神間,清霜早已眼疾手快地買好了蚊帳,此時正站在一處賣糯米的攤子旁砍價。

待兩人置辦完東西,日頭還尚早。

“今天天氣正好,雖然日頭大,卻不熱,”清霜咧嘴一笑,攬住她的胳膊,“姐姐,我方才聽他們議論呢,鎮郊的普陀寺今日開集市,不少人去那裡擺攤呢!”

她這話裡話外什麼意思,顧雲籬一聽語氣便知,想着也确實有些日子沒有出門好好逛逛了,看了看清霜亮晶晶的眼,她便答應了下來。

鎮郊的普陀寺,已是臨雲鎮内百姓叩拜了多年的佛寺,前朝在時,便已有了。

佛寺外四處都是擺攤賣東西的人,熱鬧極了。顧雲籬甚至看見了幾個道士模樣裝扮的正甩着袖子和過路的人宣傳自己的東西。

四處都是旗幡和叫賣聲,她掃了一圈,沒有什麼她需要的東西,便徑直穿過了長長的攤販人群,來到了略顯空寂的寺廟門前,留清霜自己在市集裡繼續尋覓閑逛。

這麼熱鬧的天,寺前仍有一個青皮沙彌正一闆一眼的清掃着。

他眉眼低垂,身上的僧袍略顯陳舊,擡眼間便瞥見了顧雲籬,立刻便擱下了掃把,合手一拜:“顧施主,許久未見了。”

眉心一跳,顧雲籬愕然,上下打量了他一圈,這才回想起來。

上次來這普陀寺已是半年之前了,沒想到這灑掃的沙彌竟然還認得自己,就連她自己都記不清了。

“難為小施主還能記得我。”顧雲籬一笑,也回了一禮,“今日可有住持講經?”

“今日市集喧鬧,住持并未講經。”小沙彌答,“顧施主可要禮佛?上次您與那位施主一道捐過香火錢後,寺裡又為幾位尊者鍍了金身,正供奉于大雄寶殿之中。”

難怪這小沙彌對自己印象深刻,顧雲籬恍然。

上一次途徑普陀寺,顧方聞帶着她們兩個進來禮佛,看着那佛像年久失修,大手一揮便捐了一筆香火錢,半年過去,這佛寺倒也沒有白瞎了這筆錢。

“那我便去看看。”她頓首應了一下,攔住了那想要給她帶路的沙彌,“不勞煩小師傅。”

跨過高高的門檻,最先入眼的便是彌勒殿那有些耀目的金頂,顧雲籬循着記憶繞道後方的大雄寶殿中,那處供奉着釋迦摩尼佛和阿難尊者與迦葉尊者,原先這些佛像都掉了漆皮,如今卻重新鍍了金,威嚴的光輝盈了滿室,佛像绀青色的眼低垂,悲憫地俯瞰着偌大的大殿。

顧雲籬不怎麼信所謂鬼神,卻還是抱着一個“來都來了”的心态,頗為誠懇地跪在蒲團上對着神像叩拜。

眸子張合,入眼的先是佛像金身,随後是閉眼過後的一陣漆黑。耳畔傳來一陣緩慢冗長的木魚敲擊聲,一聲一聲,仿佛要将所有人的欲念回收,聽得人心中一片寂靜。

第三拜,顧雲籬阖着眼,卻感受到身邊的蒲團傳來一陣窸窣聲,她長睫微顫,鼻尖嗅動,滿室的檀香中,她隐隐聞到了些許清苦的藥味兒。

行醫之人對此頗為敏感,三拜結束,她睜開眸子,側首看向自己身旁。

纖瘦的女子雙手合十,束着未出閣女子的發髻,清清簡簡,跪坐在蒲團上,虔誠地向神佛叩拜祈願。

顧雲籬隻見過林慕禾一面,對她的模樣記不太清,卻認得她眼上覆着的那道三指寬的白紗。

真是奇妙的緣分,顧雲籬心中暗暗想。

比起那日在舊宅所見,林慕禾氣色好了不少,看來是逃過了一難。那一身淺青色的褙子雖沒有太華麗,卻為她有些枯瘦的身影平添了幾分生氣。

這般看來,她模樣清麗,那一彎唇角似乎一直都是淺淺上揚的,顧雲籬忍不住想想了一番她若沒有那道白紗覆眼,和尋常人一般沖着人笑得模樣。

可所知太少,到頭來也隻有個模糊的虛影。

就這麼愣神的片刻,林慕禾便已叩拜完,緩緩直起了身。

目盲之人其餘四感似乎比尋常人更為敏感,林慕禾像是察覺了她的目光,林慕禾微微側頭,隔着那道白紗望了過來。

蓦地,顧雲籬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不想叫她發現似的。就連目光也輕輕移開。

卻見林慕禾輕輕勾唇,笑道:“顧神醫。”

腦袋裡忍不住“嗡”了一聲,顧雲籬感覺有人朝她心口敲了一鑼,猛地将她三魂七魄敲回軀殼中。

這一瞬間,她都要懷疑林慕禾是不是真的目盲了。

林慕禾捋了捋衣衫的褶皺,想倚靠着蒲團前的木欄子起身。顧雲籬眼疾手快,騰地起身,一把握住了她胡亂摸索的那隻手。

衣料有些粗糙的質感傳到指尖,顧雲籬一顫,還是細心地将她扶好。

“我猜的不錯,果真是你。”林慕禾不知顧雲籬站在自己身側,兀自對着前方的一團空氣喃喃道。

顧雲籬敗下陣來:“林姑娘如何知道是我?”

她聲音清冽,沒有别的意思,單純有些疑惑。

“味道,”林慕禾笑道,聲音輕柔,帶着些大病初愈的氣虛感,“顧神醫周身……有久置于藥房的清香味道,那日你為我看診,我便聞到了。”

那是不同于她終日泡在苦澀的藥味之中的味道,沒有泛苦,是經久的藥草熏陶出來的清香。

顧雲籬一愣,旋即失笑。她們兩人發現彼此竟然都是通過對方身上的氣味,屬實有些微妙的荒誕。

林慕禾似是不想叫人攙扶,不着痕迹地避開了顧雲籬的手,扶着大殿的門框,跨過門檻與她一道走了出去。

這麼遇上了,不說些話來倒顯得顧雲籬不近人情,她摸了摸鼻子,帶着林慕禾在殿前小院的石桌前坐下。

林慕禾久居府中不常外出,隻覺得今日有些炎熱,忍不住以手作扇扇風。

先前在寺外灑掃的小沙彌不知何時走了進來,給二人添了茶水:“顧施主,女施主,慢用。”

普陀寺的茶水不如顧方聞從西域捎回來的名茶好喝,顧雲籬輕嘗了兩口便擱下了,倒是林慕禾,抱着那茶盞喝了好幾口,直到見了底才作罷。

兩人都未曾開口,直到顧雲籬有些耐不住尴尬,才随意問:“林姑娘身子好些了?”

林慕禾握着那隻茶盞,手指摩挲着有些粗糙的杯壁,回:“顧神醫妙手回春,藥到病除,小葉為我煎了幾副,便好得差不多了。”

聞言,顧雲籬眼神黯了黯。若症結找不到,這再多壓抑的藥材也不過治标不治本而已。

“那便好。”她垂下腦袋,又灌了一口茶水,愈發覺得這天有些炎熱難耐了。

兩人又都沉默下來,顧雲籬坐也不是,走也不是,手指搭在被炙烤地有些發燙的石桌上,順着上面的紋路亂摳了一通。

聲音不大,卻足以被耳力敏銳的林慕禾聽到。

良久,她終是率先打破了這有些窒息的沉默。

“顧神醫。”

“嗯?”顧雲籬連忙接。

“我才想到,總是叫你顧神醫,卻隻知你姓顧,不知你名諱……可否請教?”

顧雲籬一頓,忍不住轉頭望向那眼覆白紗的女子。

“雲籬。”她話出口,倏得一愣,恍惚間,她都快要忘記自己原本的名字了。

“在下姓顧,名雲籬,雲卷殘舒的雲,竹籬的籬。”

語罷,林慕禾靜了一瞬,緩緩伸出手指,蘸了杯底的茶水在石桌上輕輕寫下了端正的小楷“雲籬”二字。

“雲籬,”她一邊寫,一邊重複,“顧雲籬。”

顧雲籬卻覺得喉間一緊,竟然有了一種被點名的感覺。

“當真是個好名字,”林慕禾笑,“為你取名之人,一定是個風雅之人。”

她笑着,卻不像往常覺察不到人物的方向而看向别處,反而端正地看向顧雲籬。

隔着那道白紗,顧雲籬卻覺得,她那雙溫柔的眸子,正注視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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