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平地裡一陣狂風吹,掀起草屑泥塵若幹,有人大喊要下雨了!随着教官的訓斥聲,衆人蔫頭蔫腦開始收隊整列,鬥大的雨珠落了下來,“嗒嗒嗒”,雨幕朦胧,樹下的人下雨了會往家裡跑,也開始站起來乖乖來列隊。
早上的時候,她被安排站在降谷零前面,那時他心不在焉,沒有注意到她;現在,她慢吞吞往這兒走過來,偶爾與他目光碰撞,那鋒芒畢露的冷漠已經收了個幹淨。她甚至有閑心對他笑了笑。
不知怎得,降谷零不喜歡這笑容。覺得它有點兒虛假的意思在。
鬼冢看着姗姗來遲的學員,頭疼:“怎麼走得那麼慢?聽到了命令就馬上過來集合!”
稻川秋垂眉耷眼:“報告教官。我的膝蓋痛。”
鬼冢熄了火。頭更疼了。隻能大手一揮讓她入列,至于說罰站之類的——算了吧,她可是上頭交代下來了要好好看着的好苗子。磕着碰着了他恐怕要被約談。
一想到上司那個嘴臉,他的太陽穴跳得更加厲害,沒好氣地訓了幾句後就把人解散,允許他們去自由用餐了。
學生們剛剛跑完二十圈,累得想死,聞言狂奔向食堂;稻川秋站在原地等着他們跑遠,這才準備往宿舍走。走的速度很慢。像烏龜爬。按照這個速度,她黃昏時分可以吃得上一頓飯,大概率會餓肚子。
“怎麼會這麼慢……唉!同學,需要幫助嗎?我們可以伸出援手嘛。”
學生們的背影中折返回來兩個人,其中一人自來熟地走到了稻川秋的身邊,“果然不能不管吧……膝蓋受傷了走路很困難啊。”
另一個卷毛無語道:“你不會是想把她抱起來吧?hagi,你别太冒昧……”
“我的意思是我們扮演擔架把她扶過去……”萩原研二無辜地澄清。
“就是因為你這幅樣子,所以從小到大的聯誼才都有你,”松田陣平吐槽,但也默認了他的方式,“擔架嗎……我可以。來!”
說着,他往上捋了捋有點寬大的集訓服的袖子,湊過來就要充當擔架。
“等等,等等。我不可以。”
稻川秋伸出一隻手把兩個人擋住,“你們在說什麼?”
萩原研二撓了撓頭:“關于助人為樂的話題……這個算嗎?”
松田陣平抱着手臂:“剛才跑到一半了被拽回來……你走路的速度也太慢了吧?!膝蓋真有這麼痛嗎?算了,委屈委屈小爺我,當你的擔架也不是不行。”
明明連名字都沒有互換,卻熟稔得好像這一切都是理所應到:她真的膝蓋痛得走不動路了、他們也真要來發善心。
“可是,”她默默地道,“我不痛啊。”
說着,女生把繃帶揭起一角,露出了裡面光滑而蒼白的皮膚。兩人原本預想的、應該有血肉模糊的傷口的地方完好一片。
嗯?!!
感情這是裝的啊?
那你剛才裝瘸裝得那麼像!
萩原研二覺得自己的心靈受到了深深的傷害:“你,你這是欺騙教官……”欺騙感情啊!
“哈哈,”她左右看了看,找補:“誰騙人了。一直都是這樣。教官說了這是舊傷。合情合理合法。”
說着,她把繃帶重新按上去,往前走了幾步,仍然慢吞吞的。回過頭時說話的表情好無辜:“我隻是走得慢了一點而已。和我一樣慢的人多得是,二位多餘的善心不如施舍給那邊的閑雜人等。”
說着,她指向了不遠處樹下的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大概是沒料到會被抓包,兩人尴尬地笑了笑。
松田陣平:“哈?那兩個家夥?看上去不是壯得像猩猩嗎?”
别當他臉盲!樹後那個小黑臉不就是上台演講的新生代表?這等人物還用得着他們發善心?
松田陣平沒好氣地攬住發小的肩膀:“聽到了吧,好心人。人家不需要你幫忙,走了!”
萩原研二被他攬着往前走:“等等,小陣平……”
發現發小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隻好苦笑着回頭:“抱歉,對這家夥沒辦法……回頭我們上課見?”
雖然發現了她似乎是裝病逃訓,但不知為何,萩原研二心裡升不起批判或厭惡的心情。他揮了揮手:“說好了,回頭上課見!”
“走吧你!”松田陣平勒着他脖子跑了。兩人走了幾步覺得不行,這樣搶不到飯,很快迅速分開向飯堂發起進攻;萩原研二再有閑情往後看時,原地上的那人已經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