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川秋是一名異能力者。
十三歲那年,她開始頻繁穿越到異世界。連着身體帶靈魂,穿越來得猝不及防,從一開始的驚疑不定到後來的一睜開眼睛就能夠融入新世界的身份中,她隻用了短短半年。
她的異能力名為“食我嗅聞”,是徹徹底底的,靠着吞食愛意而誕生的恐怖存在。無論她多麼健康、活蹦亂跳,一旦她被人愛上——
被愛上的瞬間,她就會死亡。死亡後她會回到原世界,同時原世界的流速不變。
一開始,稻川秋對這個異能力頗為頭疼。随着時間流逝,她又覺得這能力不錯。——啊呀,隻要不被人愛上,她不就可以呆在陌生的世界裡,高高興興地活到老了嗎?
唯一不足的僅僅是她的身體也一并随着她穿越。病痛總是不愈。
磨牙棒被女生叼在嘴裡,吱吱吱得咬。有人曾說她像是隻老鼠,某種意義上說得也挺對。但關于速度這方面,她少有碩鼠那樣的靈動,雙手插着兜慢吞吞地移動。
夜色已垂入地平線,山崎樋派的司機隻能将她送到學校門口,剩下的路她一個人慢慢走。
警校的燈火已三三兩兩地熄滅,□□練了一天的學生們無暇顧及其他,倒頭就睡。稻川秋走了一路,也享用了一路的寂靜與安甯。
面前出現了岔路口,一條路更大些,通往溫暖的宿舍;一條是小路,曲徑幽深,要繞着路程才能回到宿舍。
走哪條路?
她略一思索,走上了櫻花飛舞的小徑。鉛暗的大地吞沒了她的影子,不一會兒,她便路過了小樹林。
“砰、砰砰!”
“呼——呼——”
□□碰撞的聲音,急促的呼吸,還有櫻花秒速五厘米下落時在空中引起的微小的波動。不同的聲音彙集在一起,随着她的前進而放大,終于,她停住了腳步,微微睜大眼睛。
誰啊,膽大包天到在警校裡面鬥毆?
一陣驟風吹來,将本就将樹枝壓得更低的櫻花吹得陣陣飛舞。櫻花樹下,松田陣平和降谷零拳拳到肉的攻擊錘在彼此身上,雙方卻都默契地沒有發出一聲痛呼。直到他們聽到了停住的腳步聲,将目光轉過去——
站在夜色之間的女生,短發黑眸,膚色白皙,嘴裡叼着一根磨牙棒,眼睛微微睜大。她在白色制服外套了一件黑底金線羽紋的羽織,短褲下的膝蓋上蓋了一片暖寶寶,裹着紗布,腳下卻又踩着運動鞋。這身不倫不類的穿着讓她看上去與這片夜色互不相容,觸目驚心。
像是存在于現代都市傳說中的人物,仿佛下一秒就會從羽織的袖子裡掏出魔法棒大喊一聲,呔,妖怪吃我一(魔法)棒!
“……”局面當然不會如此發展。
事實上,她很快就收斂了些微驚訝的神色,恢複了那股子冷淡的神情。女生把磨牙棒拿下來,還挺有禮貌:“你們打你們的。我就路過。”
降谷零:“……”
松田陣平:“……”
兩人對視一眼,一下沒了繼續打下去的心情。
“等等,我們不是……”
“等等,我們不是……”
事實證明他們大概還有些八竿子打不着的默契,連脫口而出的話都是一樣的。松田陣平煩躁地把本就亂的卷毛搓得更亂,結結巴巴地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嗎?”她指了指自己,“我不是說了嗎,路過。”
似乎意識到了他們兩個想要說什麼,她恍然大悟,安撫:“不用怕。我不會告密的。打架這種事很正常,你們這個年紀确實容易沖動……”
等等,這評價聽上去是不是哪裡不對?松田陣平嘴角抽搐:“什麼叫做‘你們這個年紀’,你這家夥難道年紀很大?”
反應過來,他猛甩腦袋,像隻卷毛黑貓把身上的雨水抖出去,不高興道:“而且這已經不算告密了吧!”
降谷零默契地接過了他的話頭:“現在已經是宵禁時間,不能任意出入,雖然我們違紀了,但是你……如果被抓到的話,大家應該算共犯。”
共犯?
她歪了歪頭:“但是我……”我出入警校程序都合法合情合理啊。
話沒來得及說完,一道彙聚的光線突兀撕破了黑暗的夜色,巡邏員走了過來,哼着歌舉着手電筒巡邏,目光不時掃過幽深的櫻花林。
雖然沒有注意查看,但随着他的前進,林中的幾人早晚會被發現。
“嗒嗒嗒”的腳步聲和手電筒配合使用,簡直像是鬼故事。降谷零和松田陣平大驚失色,打架算打架,他倆可不想真的背上處分!
兩隻大猩猩來的時候就踩好了點,知道應該往哪裡跑,當即拔足狂奔。然而,現場不止他們三人。
松田陣平跑了兩步,腦子一抽往後回頭,原地上那個影子站着不動,茫然得有點兒傻。好不容易她挪了一步,他覺得哪裡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