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川秋面對幾人的眼神,試圖轉移話題:“我相信你們一定能成功救下教官。”
松田陣平譏諷道:“所以你就在旁邊束手旁觀?”
非也非也。她手裡的果子可一點都不好吃。但如果不吃掉的話,負面情緒化身的果實逸散開來,會發酵成恐怖的毒素……稻川秋啃了口果子,覺得不如直接把他們現在的情緒抽調走好了。
反正沒有了情緒支撐後,大多數人都會失去當下必定要做某件事的理由,如此,她就不會被這群家夥糾纏,可以拍拍屁股就走人。
然而,然而。
情緒這種東西,絕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夠玩弄的。玩弄情緒的人最後也會變成情緒的奴仆。
青年們灼灼的目光落在稻川秋眼中,他們的面龐鋪着午後夕陽的光,獨屬于青春的激昂情緒啊……如果變成果子,那味道一定又酸又甜。酸得讓人龇牙咧嘴,甜得讓人想哭。
稻川秋不敢吞食這種情緒。
她隻好另找了一個理由,伸出了手:“因為抓不住槍了。手抖的話沒射中繩子,把教官送上天了怎麼辦?”
她開了個玩笑,但幾人的注意力卻完全不在這上面。
将肥大的校服袖子往上捋,女生瘦弱的手臂暴露出來。
她沒有特别瘦、可是手臂上密布的變淡的舊傷痕迹讓這隻手臂看上去一觸即斷。手臂内側蔓延的淤青觸目驚心,看得出來是不久前才出現的,但她一聲痛都沒有喊。
槍支的後座力是執槍者無法避開的難關。有經驗的人會用恰當的姿勢輔助減輕後座力,但也隻是減輕,它仍然存在。
M60的設計可以追溯到1950年,老古董。火力一般,後座力也排不上号,然而稻川秋的身體麼……向來是脆皮,哪怕她握槍的姿勢再老練,接連六發的設計也讓她的手臂受到了損傷。
稻川秋不覺得疼,也不認為這有什麼大不了。但現在看來,這是個不錯的借口——正好解釋了她為什麼不願意再舉槍。
她把手臂展示了一圈,這過程好像博物館巡演。理由足夠充分、确認他們都看到之後,她把袖子慢吞吞放下來,轉身準備走。
幾隻手臂同時伸出按住了她的肩膀:“你……你要去哪裡?”
“不是說了嗎,回宿舍睡覺,”她轉頭,臉上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
降谷零的聲音壓得很低,薄薄的冰面下隐藏着一觸即發的情緒:“你就打算這麼回去睡覺?不吃飯?不處理傷口?”
“這叫傷口?有什麼好處理的……喂喂喂,你們幹嘛!”
松田陣平譏諷的神情在看到那片淤青的時候就消失了,他跟降谷零沒準真是上輩子異父異母的親兄弟,兩人默契十足,上前一架,稻川秋就被他倆架木乃伊一樣擡了起來。
“睡什麼睡!”卷毛語氣極度不爽,“睡的時候壓到了淤青别給你痛醒!”
伊達航指揮:“醫務室在這邊!來!”
萩原研二跟諸伏景光開路,松田陣平和降谷零架着人往前,五個人仿佛又回到了不久之前的合作階段,同心協力、衆志成城……地把稻川秋搬到了醫務室。
路上,稻川秋試圖争辯:“就算壓到了淤青我也不會疼醒的。”
她有良好的帶傷睡覺技能,小小淤青想把她疼醒?怎麼可能!
降谷零冷酷無情反駁:“那也不能什麼都不處理就去睡覺。”
萩原研二在旁邊補充:“而且你還沒吃晚飯。”
“不吃晚飯也沒什麼關系吧。”
諸伏景光補刀:“但你中午的時候本來就沒有吃多少東西。”
松田陣平冷笑:“你是想餓死你自己?”
雙拳難敵四手,一張嘴打不過四張嘴啊!稻川秋掙紮:“就算我餓死了也和你們沒關系……”
這句話一出,她感覺自己要被幾個人的目光給燒死了。
“哈哈!不用這麼見外!”狀況外的伊達航還以為她是不好意思麻煩他們,當即一句話将她KO:“我們可是同一個組的組員啊!接下來六個月,我們都要彼此關心關愛,互幫互助!”
不愧是班長,說得好!
降谷零等人對班長投去贊賞的眼神。
而稻川秋:“……”
稻川秋:“……………”
警校果然盛産正義直腦子的大猩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