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你職稱再高也沒用。涉及到性質惡劣的槍擊案——不,背後或許還有别的推手的狙擊案件——哪怕你真的是警視正也沒用。
更何況這張證件也不知是真是假。
總之,稻川秋被恭恭敬敬地送上了警車,因為座位限制,他們被分别安排進兩輛車中,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跟她同車。
她臉色不好地聽着警笛聲轉過街道,不高興地說,“我暈車。睡不了覺怎麼辦?”
但同伴們的重點暫時不在這上面。松田陣平拿着她剛才随手丢過來的證件看了又看,擦了擦眼睛:“hagi。我沒看錯吧。”
萩原研二慎重地答:“應該沒看錯。沒錯。小陣平啊。警視正啊。”
“——所以這家夥居然是警視正嗎?啊?真的假的?假的吧?”
松田陣平發出了一陣古怪的嚎叫。接着,他開始搖晃稻川秋:“哪裡僞造的證件?被抓住舉報的話說不定會被扔進監獄裡啊!老實交代,怎麼來的?”
“山崎樋僞造的,”稻川秋被他晃得頭暈,果斷扔鍋,“長谷川蓮……長谷川老師給的。他倆狼狽為奸造假證。你們去舉報吧,我支持你們。”
山崎樋是稻川秋的引薦人,也同時是她對外聯系的重要橋梁,她的很多計劃都是通過前者發布執行,兩人分開之後,她的權限因此受到很大影響。
這時候他們後知後覺,稻川秋甚至還沒有正式的職稱——雖然薪酬和待遇都極高,但為了保護她的身份、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一直都隐于人後,做“普通公民”。
現在,為了讓她暢通無阻,山崎樋親自辦了她的資格證件。原本稻川秋的職稱和資曆在前段時間的信息篩查中更高了一些,但為了低調,便仍然是“警視正”。
他沒空跑一趟警校,證件是由長谷川蓮帶過來的。當時一下課她就把稻川秋叫了出去,但沒有聊多久,就被旁邊等着的五人組給逼退了:他們雖然挺禮貌地沒有湊過來,但那目光實在是讓人難以招架哪!
離開之前,長谷川蓮到底忍不住吐槽:“這群學生……您對他們太縱容了。”
“有這回事?”把玩着薄薄的證件,稻川秋漫不經心地道。
“當然有的,您甚至連吃飯都變得按時了,”長谷川蓮道,“您是把他們當朋友了嗎?”
長谷川蓮很清楚,在稻川秋眼裡,她不能算是朋友,隻能算是助手,或者更低一點的存在。從前,她并不覺得這有什麼,因為稻川秋平等地冷淡任何人。但現在,她有些嫉妒,嫉妒于這群年青的警校生們似乎輕而易舉就得到了稻川秋的友誼。
“朋友嗎?”稻川秋不置可否。
“哪怕朋友,也隻是很輕松就能被抛開的東西,”她想了一會兒,為之下定義。
長谷川蓮還想說些什麼,面前的人已經不耐煩了,随意揮揮手,便算是告别,徑直走向了不遠處等待着的、虎視眈眈的五人組。
“……這算是口是心非嗎?”看着她的背影,長谷川蓮自言自語。
又忍不住想到,倘若山崎樋知道——
啊呀,還是不知道的好。哈,毒舌上司活該單身一輩子!
“——山崎樋是誰?”萩原研二自然地問。
松田陣平戳了戳他的手肘。
聽到了陌生、又不算全然沒聽聞的名字。山崎樋,松田陣平瞬間想起了那天夜晚在請假條上一瞥而過的影子,又想起了,“特别犯罪對策部”。
山崎樋,是她的同事嗎?
稻川秋摸了摸下巴,給出答案:“你們不是猜出來了嗎。假證販子。這張證花五百日元買的。你們想要的話給你們也弄幾張。怎麼樣,超威風。”
“……這種時候就不要繼續開玩笑了吧,”萩原研二敏銳察覺前座的警察把耳朵豎了起來,苦笑,“或者小秋你真的想蹲警署一晚上?”
稻川秋果斷閉上了嘴巴。
她倒也沒有完全撒謊。她确實有些暈車,閉嘴之後便不再說話了。
女生半倚着座椅看窗外掠過的建築。發絲有些淩亂地垂散在她的臉頰,随着她的呼吸而拂動。颠動的車廂好想把他身上的活力慢慢抽走,她不說話的時候看上去普通、孱弱、易碎,然而,特别犯罪對策部。
再如何被她的外表蒙蔽,在加上這個名頭的時候,都要被噼裡啪啦地現實砸醒:醒醒!别被她騙了啊!就她還柔弱?還易碎?真當她那張證件是假的嗎?!造假行為可是會結結實實地處以十年以下有期徒刑的!
警車嘟嘟嘟地往前開。現實和所看到的一切幾近背離,填滿了荒謬的色彩,一時之間,車内安靜下來,衆人不知在想些什麼。
因為是收警回署,駕駛員從後視鏡看了眼滿臉困倦的女生,悄悄關閉了警笛。夜色中,警車穿過街道,回到了目的地。
警署門口已經有人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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