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子說下雨下的房頂瓦片長了青苔,裴二郎一不留神腳下打滑從屋頂栽了下來。
他還說裴二郎就磕破頭流了一點血,血已經止住,沒有大礙,讓原主和婆婆别擔心,養養就好了。
原主當場就拉着他哭鬧,說去的時候好好的,怎麼就躺闆闆回來了?
還說房子能有多高,摔下來頂多摔斷腿腳的,怎麼可能把人摔成這樣?
小舅子沒轍兒,才說正好摔在一堆石頭上。
原主拉着讓他賠,讓他給請郎中抓藥,卻被大嫂挖苦一通,讓她有點男女之别,别逮着男人就撲。
原主一松手,小舅子就帶人跑了,别說給請郎中就連一文錢都沒給。
裴二郎昏迷着,瞅着出氣多進氣少,原主雖然恨他,恨不得沒有他,可他要是真沒了她和孩子怎麼辦?
别人更得說她寡婦命,克夫,大伯子還不得發賣了她?
她求大嫂給錢去鎮上請郎中抓藥,大嫂卻說剛給男人和兒子交了夥食費家裡沒錢,把自己淘汰下來的穿了十幾年的舊棉襖給原主讓她當掉抓藥。
這不過是大嫂的拒絕之詞,原主哪裡好意思要?
可男人命在旦夕,她又不能不救,隻得接過,又換來大嫂一頓挖苦。
原主雖然跟男人鬧分家,卻不敢也不好意思跟大哥大嫂撕破臉,畢竟大哥是童生,大嫂爹也是童生,那是有身份地位的。
她在這個家也是妥妥的老黃牛。
婆婆把偷摸攢的三十文私房錢給她,加上當棉襖的一點錢,原主這才從鎮上醫館抓了兩副藥和一包外傷藥回來。
請郎中出診額外加五十文,她沒錢,隻得抓藥拉倒。
回來途中原主又被惡狗追,為了保護懷裡的藥跌進路邊溝裡,得虧遇到好心人給她拉上來,她才暈暈沉沉地回到家裡。
她又慌又怕,又累又餓,等婆婆去給男人熬藥的時候自己也昏迷了過去。
就這樣,現代沈甯穿了過來。
沈甯看着床上昏迷的裴二郎。
這男人,有不如無!
以後為了大侄子讀書,保不齊還得賣兒賣女呢!
沈甯的眼神瞬間冷冽起來。
下一刻,她心頭突一跳。
她發現男人的臉型輪廓和她老公很像。
雖然胡子拉茬的,但是細看下颌輪廓、嘴唇線條、高挺的鼻梁,無一不是裴長青的翻版,隻是沒有裴長青那麼俊秀而已。
“老公?”沈甯試探地輕喚。
出事的時候裴長青拉住了她的手,她穿過來,他應該也會穿過來吧?
雖然他們都足夠成熟,哪怕獨自穿越也會好好活下去。
可要是能一起穿越,那當然是最好的!
床上的男人眉頭皺了皺,唇角緊抿,似乎很痛苦的樣子。
沈甯心頭猛跳,這表情跟裴長青做噩夢的時候一模一樣!
“老公!”她俯首貼着他的耳低輕聲呼喚。
這時候“吱呀”一聲,破舊漏光的房門被推開,兩個六七歲孩子探頭看進來。
兩個孩子一樣打扮,穿着補丁打補丁的褪色衣服,枯黃的頭發在頭頂梳着兩個小揪揪。
倆孩子都面黃肌瘦,一雙眼睛卻明澈純淨,琉璃一樣非常漂亮。
這是原主和裴二郎的那對龍鳳胎。
女孩子眼圈紅紅的,眼睛都哭腫了。
男孩子眼圈泛紅,小臉上還挂着憤憤的神情。
“娘。”小女孩聲音弱弱的,帶着哭腔。
沈甯心頭一軟,漫說她前世就喜歡孩子,即便沒那麼喜歡孩子,看到這倆軟軟的可憐巴巴的孩子她也會心軟得不行。
她朝倆孩子伸手,柔聲道:“怎麼哭了,來,到媽……娘這裡來。”
小珍珠就拉着弟弟哒哒跑進來,一頭紮進沈甯懷裡。
小珍珠鼻音濃重,軟糯糯道:“娘,爹、爹沒事兒吧?”
沈甯笑了笑,給她肯定的回答,“當然,爹就是睡着了,很快會醒的。”
小鶴年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床上的男人,緊抿着唇角。
他恨爹更恨害爹摔破頭的人。
他小聲道:“娘,大伯娘有錢,故意不給你,她壞。”
他盯着男人的眼神也變兇一點,恨恨地想:還有爹,真蠢!
這時床上的男人悶哼一聲,緩緩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