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然?”
心理醫生的聲音響起,椅子上的女孩茫然地擡起頭。
她長了一雙鹿眼,幹淨而又清澈。即使是像現在這樣直愣愣的盯着人看,也不會讓人感到被冒犯。
心理醫生溫柔一笑,文質彬彬地拿起圓珠筆,在紙上記錄下信息,“我聽說你是在地震之後失憶了,是這樣嗎?”
“恩……”白然輕輕地點了點頭。
“還記得些什麼嗎?”心理醫生關切的問道,“或許我們可以從這裡作為突破口開始複建。我聽負責你的醫生說了,你的身體檢查沒有任何問題,失去記憶應該是受到了心理上的創傷。你不要緊張,我會陪你找回記憶的。”
“啊……好的。”白然将手指交叉放在腿上,局促地不知道看向哪裡。
“别緊張。”心理醫生看破了她的心情,重複道,“我會盡我所能幫助你的……那麼,你還記得些什麼嗎?”
“我……我叫白然。”白然輕聲道。
“很好。”心理醫生鼓勵她,“還有呢?”
“沒,沒有了。”白然說完這句話,便将頭深深地埋進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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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診所裡出來後,白然搓了搓手。秋天的梵城忽冷忽熱,早上出來的時候還豔陽高照,現在不過幾個小時過去,溫度就跌下了個位數。
陌生的城市川流不息,白然卻沒有任何的歸屬感。她走進國家為她安排的臨時小公寓,爬了兩層樓梯,回到了自己的家裡。
說是家,其實也不過是個暫時的避難所罷了。
寸土寸金的梵城,即使是這種郊區的房源也并不便宜。十平米不到的小卧室,租金都足足有一千塊一個月。
國家抗震救災的工作做的很好,白然第一個月的房租也被免掉,還拿了一些額外的補助,幫助她重新走回社會。
她在國家的檔案裡查無此人,算是個黑戶,但是該有的補助卻一分都沒少她的,甚至還在好心的工作人員幫助下,獲得了一張臨時身份證和内有幾百塊現金的補助金卡。如果不是因為她沒有房,這個數額會更高。
“你悠着點花。”去往梵城之前,工作人員小姐姐拉着她反複叮囑,“梵城是大城市,物價高。這錢隻能夠你在郊區吃點東西。我們市的房源不夠了,才把你安排到那兒去。你身體沒問題,早點找工作。”
白然醒來後對金錢沒有任何概念,也不知道這些錢到底代表着什麼。
她懵懵懂懂地來到了梵城,開始孤獨一人的讨生活之路。
補助金卡裡每個月會被打入幾百塊錢,供她生活。白然再傻也明白這錢肯定是不夠付房租的,更何況她還得吃飯。
說到吃飯,白然就餓了。
她掰着手指頭數了一下這個月的“可移動資産”還剩下多少,然後打開了迷你小冰箱。
“一片生菜,恩……”她咬着手指頭,“就,就一片生菜吧。”
生菜當然吃不飽,但她這個月的工資還沒有到賬,所以隻能吃這個了。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白然放下手裡的生菜,直接打開了門。
門外面是一個壯漢,穿着一身地痞流氓的裝束,看到白然的時候眼睛一亮,和身邊的小弟說道,“這妞果真正點。”
白然對他的話恍若未聞,“有什麼事嗎?”
“妹子,你是不是抗震救災分到我們這一片兒的啊?”一個小弟打扮的人物邪笑一聲,“連我們大牛哥的名号都沒聽過?”
“對。”白然先是回應了他的上半句話,接着遲疑地道,“大牛哥……是誰?我該認識嗎?”
“當然,我是你未來丈夫,不該認識認識嗎?”壯漢大牛哥嘴上相當不安生,上下打量着白然姣好的身材,調戲道,“你也别怪哥哥粗魯,是你自己防範心太弱,看到我還敢開門。”
白然愣了一下,“我沒看到你。”
“你不會用貓眼?”大牛哥隻當她被吓傻了,一邊欣賞着美女在自己眼前“顫栗”,一邊指了指門中間的小洞,“你是原始人?”
白然盯着傳說中的“貓眼”看了兩秒,沉默片刻道,“保不準真是。”
半小時後,白然坐在卧室裡吞下最後一口生菜,打開她斥資五百塊巨款買的老式電腦,笨拙地調出記事簿,打了幾個字——
“以後開門前要看貓眼,确認對方身份。”
頓了頓,又加了一行,“否則會有人上門找打,又浪費體力,手還疼。”
距離她幾米遠的門外,大牛哥和一幫小弟哀嚎着爬下了樓。
約莫是覺得他們吵鬧的聲音太大,她頭疼地離開電腦,循規蹈矩地看了一眼貓眼,确定沒有其他怪人出現後才推開門,用不溫不火的語氣道,“你們能不能安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