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淩霜沒有阻攔尤願的決定，大家說着“下次見”，道完别就分開。

尤願攔了路邊的出租車，跟郁淩霜一起坐進後座，她報了離家近的大型商超的地址，轉過頭看着郁淩霜。

看得出來郁淩霜的情緒不高，她才有了這個決定。

對她們而言，逛超市是解壓的方式之一。

中學那會兒，兩個人奔着考同一個大學的目标，學習壓力大，實在受不了了就會趁着某個周末一起去逛超市。超市貨架擺放得很有秩序，品類繁多，琳琅滿目，生鮮蔬果的碼放還會有一種切實感，讓人覺得治愈。

更何況，明天郁淩霜要待在她的家裡，現在去買點零食水果之類的不遲。

道路兩旁的行人穿着都偏厚，路邊賣烤紅薯和糖炒闆栗的攤販多了起來，霓虹燈光透過車窗往裡照，郁淩霜低着眼，雙唇抿着。

她的負面情緒鮮少外露，如果不是很了解她的人，不會看出來她此刻跟往日有多麼不一樣。

偏偏尤願了解，就如同郁淩霜了解自己那樣，認識這麼多年，她們互相了解彼此的所有。

可……

她現在不确定郁淩霜突如其來的低落，究竟是來源于那個讨人厭的同事，還是，别的，她不清楚的東西。

出租車司機在前面跟人打電話，嗓門不小，顯得她們之間越發安靜。

尤願捋了捋頭發，就看着光影在郁淩霜的側臉上浮躍。

又默了會兒，她緩緩伸出手，放在郁淩霜的手背上，指腹在郁淩霜的手指上摩挲了兩下，輕聲啟唇：“阿束她們人都還不錯，是不是？我沒騙你。”

“……”郁淩霜聞言，側眸看過去，唇角往上翹了下，不無挑釁地反問，“沒騙我？”

尤願：“……”

她怎麼就忘了郁淩霜說吃完飯以後談談的事情，笑容就這麼直接僵住。

郁淩霜反握住她的手，目光在她的臉上梭巡。

最後落在她的這雙眼睛上，外面五彩缤紛的光亮在這雙眼裡落成斑斓的光圈，像是世間最璀璨的萬花筒。

被郁淩霜這麼看着，尤願也不等人開口問，自己率先坦白：“我怕你擔心我沒人照顧才說的，情有可原。而且我向你編的那些，都是很溫柔的類型，你自己沒察覺到，不怪我吧。”

“你還倒打一耙？”

尤願隻能賠笑：“抱歉，好像一直都會呢，你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

她心虛，态度插科打诨。

郁淩霜放開她的手，往車門的方向坐近了些，腦袋偏過去，隻留個線條優越的下颌給她看。

“郁淩霜……”

郁淩霜實在是氣得不知道說什麼好，艱難地張唇，顯得有氣無力：“我想回宿舍。”

“不行。”尤願不同意，“除非我今晚也住你宿舍。”

“你明天要上班。”

“早起十分鐘而已。”

“我那兒沒你的東西。”

“現在不就是要去超市買東西嗎？填上不就行了。”尤願眨巴下眼，數起來，“電動牙刷、拖鞋、睡衣、内衣，哦，這個可以穿你的，我們差不多。”

郁淩霜：“……”

一小時後，兩人提着袋子站在郁淩霜的公司宿舍門前。

公司宿舍男女分層混住，在這一層樓住着的全是女性，地面幹淨，空氣也不難聞。

門鎖需要鑰匙，尤願看着郁淩霜開門，道：“回頭給我配一把鑰匙，這點事情還需要我主動提？真是不自覺啊，郁淩霜。”

剛說完，門一開，郁淩霜就把手裡的鑰匙給她。

“怎麼？要我自己去刻？”尤願嘟囔。

郁淩霜的情緒還沒過，有些僵硬地道：“早配好了，沒機會給你。”

“這還需要機會？”

郁淩霜“嗯”了聲，尾音輕挑着：“這不也是你第二次來？上次是我搬進來那天。”

她說着接過袋子先放在了玄關處的櫃子上，等人進來把門關上。

而下一秒，尤願摁掉燈，視野黑下來。

30平的房子不算大，玄關處這裡站兩人有些擠，更遑論尤願還在暗夜裡将面前的人擁住。

身體貼在一起，密不可分。

尤願早就解開了外套扣子，彼此的身段弧度在此刻都具象化。

郁淩霜沒有立馬擡手，她的耳朵碰到了尤願柔順的發絲，靜谧的氛圍持續了十來秒，有些受不住，正準備問尤願想說什麼。

尤願似是猜到了她的想法，先一步道：“好吧，可能是需要機會。那我也借着現在告訴你，小霜。”

“告訴我什麼？”郁淩霜的手這才認命地緩落在尤願的後腰上，天冷也不是全無好處，起碼她感受不到尤願腰間的溫度。

尤願說着把人擁得更緊了些，下巴墊在她的肩上，喟歎：“想說你能來雲城真是……太好了。”

“還有，我不會再騙你了。畢竟你人都來了，以後我真談戀愛，你随時都可以看見。所以，你别生我的氣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