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城機場不小,從到達口走到停車場有近20分鐘腳程。
戰火暫時停歇,氛圍卻依舊詭異。
尤願攏了下自己的外套,心不在焉地跟溫覓聊着天,目光悄然落在前方的背影上。
穿梭的行人很多,而郁淩霜依舊是視野中心。
她在前面單手握着行李箱拉杆往前推,今天隻穿着針織開衫和休閑褲,但也難掩清勁的身影,跟周圍的人俨然不是一個畫風。
察覺到跟她們的距離拉遠,郁淩霜就會停下腳步,轉身看向她們。
神情沒有催促的意思,隻是靜靜等待着。
尤願别開臉,朝溫覓笑得燦爛:“對,是這樣的,沒錯。”
笑得溫覓心裡直發毛。
如此反複了幾次,可算到了停車場。
郁淩霜和溫覓的車停在同一處地方,并排着,黑白兩色很明顯。
停車場的光線不均勻,偏昏暗,車輛進出間聲量不一。
郁淩霜開了後備箱,把行李箱放進去,卻沒着急着往下按,而是看着幾米外的尤願,聲線如常地問:“沒有東西要先取出來嗎?小願。”
尤願緊抿着唇沒搭話,但依言走過來,從行李箱裡取着給溫覓父母的禮物。
過去這些年兩位長輩沒少照顧她,好多次她不能回興城的節假日,兩位長輩都熱情地招待了她,她今晚也準備了禮物送給他們。
郁淩霜竟然了解她到這種程度,尤願心裡詫異了下,又覺得一切都很合理。
郁淩霜站在一側,借着暗色看着她取東西的動作,沒湊近,隻輕聲道:“我在你房間等你回來。”
尤願鎖上行李箱,直起身,沒看她,“哦”了聲。
郁淩霜拉住她的手腕,像之前那樣反問過去:“‘哦’是什麼意思?”
“知道了。”
“好。”郁淩霜松手,轉而關上後備箱。
十來秒後,尤願在溫覓的副駕駛坐下系着安全帶,郁淩霜的白車在這時已經轉了出去,比她們先一步離開。
溫覓打着車燈,見着前方的車影遠去,才終于松口氣。
黑車也平穩上路。
車窗外的天空濃稠如墨,尤願手肘撐在一側支着腦袋,路燈明晃晃地在她臉上跳舞。
溫覓握着方向盤,輕咳一聲,這才交代:“她下午給我發了微信。”
尤願一怔:“說什麼?”
“她問我可不可以跟我一起去接你,我接你這個人,她接你的行李。”溫覓說着隻覺得自己在吃狗糧,“她說她先把行李箱給你拿回去,你回去的時候會輕松些。”
尤願眼睫輕顫,動了動唇:“一個行李箱而已。”
“人家就是想見你。”
溫覓說完頓時覺得自己口快了,連忙打着掩飾:“她才來雲城也沒别的朋友,隻跟你關系最好,想最快見到你也多正常啊。”
“别的朋友”四個字撥了下尤願的心緒,她“嗯”了下:“是的吧。”
溫覓沒再說什麼,她怕現在自己說什麼都是火上澆油。
氛圍就此靜默,隻餘疾馳的沉悶,一路往前。
半小時後,尤願在溫家的飯桌前坐下,面前擺着的菜品都是她極其愛吃的,她斂起一切愁緒,專注着眼前的場景。
溫父溫母喜歡尤願不是沒有原因。
溫覓是雲城本地人,父母三十多歲才有的她,她從小嬌養着長大,剛讀大學那會兒沒什麼心眼,天真爛漫。也正是因為心思單純,所以進學校沒多久就被心機室友擺了一道,那個室友說溫覓偷自己的錢,要溫覓還錢,給溫覓氣得直哭,自證清白也沒用。
尤願跟她們同在一個宿舍,但那會兒才入校兩個月,再加上沒跟郁淩霜讀一所大學,她比較沉默,跟誰也都不熟。
隻不過在這件事上,尤願湊巧知道一切。
雙十一将至,那個室友自己提前把錢花掉了,生活費不夠用,跟家裡人打電話時說明結果被臭罵了一頓。
尤願那天因為換季降溫感冒了沒去上課,在宿舍床上躺着養病,剛好聽見了。
室友覺得溫覓看上去挺好欺負,看上了溫覓的錢。
最終事情解決,那個室友道歉自動申請搬離宿舍,溫覓回家就把這事兒跟爸媽說了,她爸媽當即就來了學校,對尤願一頓關切和感謝。
到現在偶爾還會把這件事拿出來說。
比如此刻。
“小尤啊,那天要不是因為你,我們這個女兒還不知道要受多少污蔑啊……”溫母拉過尤願的手拍了拍,滿臉慈愛。
尤願笑笑,還沒說話,溫覓在一旁無奈:“媽我求你們了,我現在已經不缺心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