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了門鈴,等待了好幾分鐘門也沒開,然而裡面卻又亮着燈。
他擰了下門把,發現并沒有鎖。
“失禮了。”秋深說。
他進入玄關,沒有看見人,走進客廳才看見躺在沙發上的人。
盛卿很大一隻,即使是逆天的大長腿此時也隻能委委屈屈地屈縮在沙發邊上,他的臉泛着不正常的潮紅色,俊美的臉上冒出了很多汗。
秋深上前摸他的額頭,燙的驚人。
他推了推盛卿:“醒醒,學長。”
然而盛卿一動不動,看樣子像是昏過去了。
秋深沒辦法就這樣看着一個發着高燒的人無所作為,他去裝了一盆水,擰幹毛巾,将盛卿身上的冷汗都擦去。
他還去廚房看了一眼,發現基礎食材都有,便熬了砂鍋粥,回到沙發邊上,秋深拿下放在盛卿頭上的毛巾,正打算去給他重新換一條時,盛卿醒過來了。
他琥珀色的眼睛裡似乎有些迷茫,叫了一聲:“爺爺。”
秋深:“……”他可還不想當人的爺爺。
“你醒了,把退燒藥吃了吧。”
秋深給盛卿倒了一杯水,把藥打開,遞到他的面前。
盛卿的動作有些遲緩,呆呆地接過後把藥放進嘴裡都不知道吞下去。
秋深隻好拿着水抵到他的嘴邊,說道:“喝了它,吞下去。”
水進入盛卿的口腔,盛卿才終于反應過來地抓住了秋深的手腕,緊緊地攥住了他。
秋深用力掙了一下,發現紋絲不動,他不禁有些驚訝地看向盛卿,這個人力氣居然能和他不相上下。
盛卿此刻徹底清醒了,琥珀色的眼睛裡沒了剛才的迷茫,緊緊地盯着他的眸子。
秋深和他對視了幾秒,眨了兩下眼,道:“……不苦嗎?”
盛卿鴉羽似的睫毛微顫,他的手順着秋深的手腕往上攀,握在杯沿和秋深的手背之上,他微微擡起杯子,将水喝了進去,喉結咕咚一下,藥和水一起吞了下去。
秋深莫名地,雞皮疙瘩起來了。
等到盛卿喝完水,他趕緊把杯子放下,手收了回來。
“好苦。”盛卿說。
“……因為你剛才不肯吞下去啊。”
盛卿的鼻子翕動,說:“好香。”
“是粥,你要現在喝嗎?”秋深撓了撓手上的雞皮疙瘩,站起身來。
“好。”
秋深去廚房将整個砂鍋都抱了出來,放在客廳的桌上,随後想了想又進廚房拿了一個小碗。
其實他想讓盛卿直接用砂鍋吃,但想到剛才他連水都喝不好,還是決定算了,待會兒被砂鍋燙地一手泡就不好了。
秋深裝好一小碗,說:“吃吧。”
盛卿舀起一勺子就往嘴裡送,呆滞了好幾秒才吞下去,說:“燙。”
秋深:“……”
還好剛才沒讓他直接用砂鍋吃!!
秋深說:“你這樣當然會燙,不想吹的話就再放一會兒,等一下再吃。”
“哦。”
秋深看了一眼時間,拿起書包起身,說:“那我就先走了。”
盛卿說:“哦。”
秋深走到玄關處,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隻能看到盛卿的後腦勺和肩膀,看不見他的表情。
他真的可以嗎?
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
秋深的内心掙紮了一會兒,還是走了回去。
盛卿那副樣子,讓他想到了小時候身體不舒服卻不敢告訴譚院長的模樣。
他縮在床上咬緊牙關,努力閉着眼睛,不停地在心裡告訴自己隻要睡着,天亮後身體就恢複健康了。然而第二日他的身體便虛脫了,譚院長抱着他急急忙忙地去醫院,冬星在他身邊哭,秋深睜開眼後,看着醫院花白的天花闆,心裡難受地像是吸慢了水分的紙,随便一碰就會粉碎,他的眼淚也跟着就冒出來了。
他真是個添麻煩的笨蛋。
光是逞強,病又不會好。
隻會給人添更大的麻煩。
秋深舀起一勺粥,吹了吹,遞到麻煩的嘴邊,說:“……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