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生丸走後,十六夜拿着筆的手僵硬了半天,最終還是将它放下。
她拿起銅鏡看着鏡中那張美麗的臉,将自己的衣領拉了下去,露出了大片的胸膛。
瑩白的皮膚上從胸口處蔓延出了深灰色蛛網一般的紋路,襯的她粉白的皮膚蒼白異常,十六夜看着鏡子中面積越來越大的紋路,手指撫摸上去甚至還能感覺到紋路似乎還在跳動。
她觸電般的收回了手指,顫抖着之間将衣領拉好,将整個銅鏡倒扣在桌子上。
她的心跳的飛快,按在胸膛上的手卻感受不到一點溫度——她的胸膛冷的可怕。
十六夜平複了一下心情,站起來走到門口看着月亮發呆,又想起了那個叫櫻草的小兔妖。
“也不知道城主大人還能不能看見犬夜叉少爺娶妻生子,我聽說許多大妖血脈的半妖要幾百年才能成年呢!”
“城主大人雖然駐顔有術,可畢竟是個人類,那能活那麼長時間呢?”
“妖怪的世界也很危險,不知道遊曆的犬夜叉少爺現在還安不安全。”
“城主大人畢竟是人類,能将犬夜叉少爺平安的養大已經很不容易。我看城主大人隻能等少爺的信也是很心疼。”
“要是城主大人也不是人類就好了。”
晚風帶起雪花飄落在十六夜的掌心,她看着手中完全不會融化的雪花合上了門。
說着誅心之言的櫻草已經屍骨無存,犬夜叉親眼看着大巫女将他們都燒成了灰。可櫻草的話卻深深埋進了十六夜的心裡。
次日一早大巫女早早的就在城主府等十六夜。
十六夜聽着侍女的彙報,将脂粉抹好,便将大巫女叫到了書房。
看見十六夜大巫女先沒有說話,她沉默的觀察十六夜,嘴唇顫抖着靠近她,将她冰涼的手握在手裡。
大巫女低頭歎息一聲,她已經很年長了,十六夜還是個姬君的時候她就已經在豐源城做巫女了。
她實在不能接受十六夜變成這個樣子。
“怎麼會……”大巫女難掩心中的悲傷,是什麼讓這位仁慈愛民的姬君堕落成妖魔呢?
十六夜平靜的看着已經發現真相的大巫女,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當她反複回想犬夜叉受傷的樣子的時候,當她擔憂幻想他成年的時候,在無數次悔恨自己不夠強的時候,當她看見自己長出白發皺紋的時候。
怨恨自己沒有力量,怨恨自己壽命短暫,惡念就像雨後的春筍飛快的爬滿她的心頭。
當她發現自己恢複了青春擁有猙獰的獠牙利爪的時候,她才恍然驚覺自己變成了什麼樣的怪物。
勾起她惡念的櫻草在一個晚上被她用利爪割斷了喉嚨,可她再也變不回人類了。
十六夜将手抽回來,自從她變成妖魔之後,人類的食物就開始讓她索然無味了。
她在也嘗不出喜愛的糕點的味道,反而覺得人類的氣味無比香甜。
櫻草有一句話說的沒錯。
她真的成了一個怪物。
每一天她都用自己最大的克制去控制自己的行為,然而或許是因為她遲遲沒有進食,她竟然漸漸失去了體溫,白發和皺紋也一點點的長在了她的臉上。
蛛網一般的紋路開始從她胸口一點點蔓延,十六夜能感受到自己對血肉越來越渴望。
或許有一天她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
十六夜絕不會讓自己變成那種醜陋的模樣,她絕不能一錯再錯。
她平靜的對面色不忍的大巫女說:“我已經有了打算,必不讓大巫女費心。”
送走了大巫女,十六夜看着鏡子裡還沒有明顯異常的樣貌,平靜的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她要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給犬夜叉。
……
十六夜拿出了很久沒用過的織機,她要為犬夜叉做一件婚服。
十六夜每天晚上都在忙碌的織布,自然沒有瞞過耳聰目明的犬夜叉。
他疑惑的拿起十六夜精心織造的紋付羽織袴,和那件滿繡的白無垢。
母親織這個做什麼?
十六夜從他手上拿過那套婚服,将手中的金線銀線織進去,“還能幹什麼?這是給你準備的大婚時用的衣服呢!”。她舉起那件羽織,讓犬夜叉穿上試試看。
犬夜叉穿好羽織張開雙臂轉了一圈,上下看了眼,“好像有點大?”
“大就對了!你還沒成年呢!還有的長呢。”
犬夜叉脫下羽織就被十六夜攆了出去,她将婚服完全織好,妥善的和她整理好的聘禮放在一起。
就算看不見犬夜叉成婚的樣子,能看見他穿上這件衣服十六夜就已經知足了。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十六夜也幾乎快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
也許是時候分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