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風緒見了,倒是好奇嘗了這馄饨一口,“這馄饨十分鮮香可口,真是不錯。”
隻明風緒話音落下,便見謝素塵及武劍疆,皆望向了自己,他不由覺出些怪異。
武劍疆隻搖頭道,“是我唐突明執事了,隻昔日,我曾聽一名前輩,對此種味道的馄饨,做出過同樣的評價。”
謝素塵收回目光,不由想起了昔日愛徒将一碗馄饨捧至自己眼前,卻被他人先奪了一塊品嘗的舊事。他将半塊馄饨再度舀入口中,卻仍是嘗不出一絲味道。
武劍疆未再繼續先前話題,他雖是打量了明風緒一眼,卻很快便移開了目光,隻似明風緒的外貌便讓他生出不耐似的,開口又問,“聽聞赤渾山礦脈,如今已基本由我宗術脈接手與另三宗交涉。我城既有人困于赤渾山礦脈,謝脈主與宗主交好,不知關于此事,可有所訊息?”
謝素塵便歎息道,“關于赤渾山礦脈,我先前得到消息,數月前曾有一場礦難,在其中做工的普通人,大約是回不來了。”
武劍疆聽及此回答,卻也沒什麼反應,隻又淡淡道,“原是如此。一些礦上做工之人的性命,對宗主與謝脈主而言,大約也是不那麼重要的吧。”
明風緒聽及謝素塵的回答,想到先前得到的訊息,不由冷笑,“難不成,宗主是想要以礦難為由,合理解釋克扣靈礦分成一事?”
謝素塵拍下筷子,似顯出怒意,語氣卻仍是平穩,“縱使在宗外,明執事還是莫要污蔑宗主罷。”
武劍疆卻是起身,留下三人馄饨的銀錢,“是否是污蔑,謝脈主應也清楚。我仍有事,謝脈主,明執事,便不作陪了。”
謝素塵并未回言。
明風緒雖與墨馳煙相熟,但論及武劍疆,卻是隻見過數面,并不相熟,此時武劍疆雖與墨馳煙類似,同謝素塵關系亦顯得十分惡劣,但他待明風緒卻也未顯出親近,因此明風緒便也隻幹幹同他道了句再見。
待武劍疆離開,謝素塵仍坐在座位之上,卻更似再無一絲胃口。他并未繼續食用馄饨,而是以術法将馄饨收起,佯作了吃完的樣子。
明風緒見了,倒是心想,這謝素塵真是自持修士身份,不願去吃這凡人做的美食。他倒是一口氣吃完了馄饨,還喝了半碗湯,很是滿足。
店家夥計再問時馄饨味道時,明風緒将欲開口,告訴眼前的夥計,他的弟弟大約已遭受了礦難,卻被謝素塵截去了話頭,“這馄饨十分美味,辛苦老闆了。”
明風緒聽了,更覺謝素塵虛僞,卻也失了說話的空隙。
待二人離開馄饨鋪子,避開人流行至偏遠處時,明風緒便質問道,“謝脈主為何不讓我告訴那夥計赤渾山礦難之事,讓他仍懷着希望等待?”
謝素塵此時與明風緒同僞作了外貌,瞧着雖似極平凡之男子,略有些淺淡的瞳色為清晨已變得愈發明亮的日光晃過,透出些琥珀似的剔透,偏顯出幾分壓迫銳利出來,更冷下态度,“所以明執事先前潛入我尚象居,便是為了赤渾山靈礦之事?”
明風緒知曉雖自己先前被枝桠勾下一縷劍穗,為謝素塵遊引星抓住破綻,但那證據已被墨馳煙奪回,因此自己的潛入乃是無所對證之事,便隻直視謝素塵道,“謝脈主此言,倒是令風緒困惑了。”
謝素塵便隻冷笑,“若你存了偷溜前往赤渾山去查探的心思,此時倒是可以放下。那處因四宗多年難以談妥,便皆不派人治理管轄,成了隻管将器材給予凡人,令他們下去挖礦,再于點驗處按産出給予酬勞之地。先前産出扣去三成,的确是因那地因看護礦工的修士失職,發生礦難,礦工幾無幸存。如今四宗,應還在為礦難主責而争論。”
“你此時說出礦難之事,不過是既顯得形貌可疑,又不過是令他人早些得知悲訊。”
明風緒被謝素塵點出一開始的心思,一時無言。他想及臨行前墨馳煙的囑咐,以及墨馳煙所言,他已有請托他人前往赤渾山查看,想及赤渾山礦難之事若真如謝素塵所言,那麼如果其中有所蹊跷,墨馳煙也定然會尋到證據。
因此,沉默片刻,明風緒便悶聲道,“謝脈主言之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