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裡芬伯爵家的後花園,貴族少女們姿态優雅地喝着下午茶,氣氛熱烈地談論着王都最近的新鮮事。
花拱門那邊這時走過來兩個女孩,一高一矮,高的那個妝容精緻,手裡持着一把羽扇,典型的貴族女郎裝扮。
矮的那位就很不起眼了,她披着一身灰袍,皮膚蒼白無色,像是常年不見天日。
雖然有茂密得像海藻一般的黑發,但她顯然平時是沒有好好打理的,淩亂又枯燥,厚重的劉海蓋住了眉眼,整個人看上去有些陰郁。
貴族少女們頓時茶也不喝了,天也不聊了,急匆匆起身走過去,将兩人圍到了中間。
“我可憐的瑪麗,陛下怎麼能下旨将你嫁到那種偏僻的地方?聽說那裡的人都很野蠻,平時吃的都是生肉!”
“不止呢,我哥哥從前和我說過,那邊不但又窮又破落,因為臨近火錫山脈,還十分危險,領地上每年都要死許多人,瑪麗你在那邊可一定要當心啊!”
這群貴族少女們叽叽喳喳說着,面帶同情地看向矮個子的女孩。
如果是平時的瑪麗·格裡芬,此時估計該惶恐不已,淚水漣漣了。
可惜兩日前賜婚的旨意剛剛下達伯爵府,膽小怯弱的瑪麗·格裡芬小姐就在當夜被吓得高燒不止,天明時一命嗚呼了。
于是如今頂了這位小姐殼子的瑪麗·金不但不惶恐,還無聊得隻想打呵欠。
虧她以為有什麼要緊的事,放下了正在清點的賬務,被繼姐貝芙安拉了出來,原來隻是給這群塑料貴族姐妹們作談資。
如果不是繼承了瑪麗·格裡芬的記憶,知道這群貴族少女們往日的社交圈裡根本沒有她,她都差點以為大家感情多好了。
瑪麗·金在心裡翻了個小小的白眼,左右她很快要離開王都,實在不耐煩處理這種無價值的交際,于是她幹脆木着一張臉,不做任何回應。
大約是她表情呆滞的樣子太不配合,貴族小姐們很快覺得無趣。
一群人于是看向了旁邊持扇的女郎。
“貝芙安,你的妹妹怎麼都不說話?你不是說她這幾日都在家偷偷的哭嗎?”
高挑女郎,也就是貝芙安·格裡芬露出一絲尴尬,她暗瞪了瑪麗一眼,才發現她趁着其他人注意力轉移的時候偷偷擠出了人群,這時候走得隻剩一個背影了。
貝芙安來不及叫住瑪麗,又發現其他貴族少女覺得被她欺騙了,神色變得不善,隻好強笑了一下。
“抱歉,我沒想到瑪麗……她平時性格就古怪,估計是不理解大家的好意吧。”
她壓低了聲音:“而且我看到她最近偷偷在理賬,賣了不少東西換成金币呢,可憐的瑪麗,應該是知道嫁到了那邊不好過,心情正糟呢。”
她知道這群貴族少女最想聽到什麼八卦,就把通過女仆偷聽來的消息說了出來,果然這群少女的那點怒氣就消了,又繼續了前面的話題。
“是該心情不好,那位霍布斯殿下是神棄者,以後瑪麗的日子還有得熬。”
“上次王都觐見時,不是有見過的人說是年輕俊美嗎?真有這麼糟糕?”
“你這都是多久前的消息了?一年前霍布斯受到神罰,雙腿不能行走,王都的光明法師回來說過無法治愈,俊美……跛子裡的俊美嗎?”有位小姐抿了口茶搖頭,“神棄者的結局就是堕落一生,這都是早已注定了的。”
“瑪麗真慘……”
有個貴族小姐忽然促狹地笑了起來:“不過霍布斯好歹也是有領地的王爵,瑪麗嫁過去最起碼是王爵夫人,在王都,哪有人願意娶她呢?”
瑪麗·格裡芬是前任伯爵夫人生下的女兒,在魔法和劍士上的天賦幾乎為零,性格又很孤僻,平時并不受格裡芬伯爵的寵愛,特别是前任伯爵夫人過世,伯爵再娶後,眼裡更沒有這個女兒了。
王都裡稍微年輕有為的騎士們都看不上這位小姐,哪怕是貝芙安這個由繼室帶來的,與伯爵無血緣的格裡芬小姐,也比正經的伯爵小姐——瑪麗活得要有存在感。
這群貴族小姐們會心笑起來,小花園裡洋溢着八卦歡樂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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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回到自己的卧室,她攏高了衣袖,繼續将書架上的魔法書籍搬動進箱子裡。
房間外偶爾走過一兩名女仆,但她們毫無主動幫伯爵小姐幹活的意識,瑪麗也沒有叫她們。
這些被精心整理的書籍都是原本的瑪麗·格裡芬的寶貝,這從旁邊厚厚的批注筆記就可見一斑,恰好瑪麗也覺得這些書籍是原主留下的最重要财産,讓那些女仆動手,她還怕由于她們的不盡心而損壞了書籍。
而除了書籍外,原本的瑪麗·格裡芬所擁有的私人物品不多,擺放淩亂,顯出她生活上的簡樸與無序。
一個除了研讀魔法外對大多數事務都不精心的形象躍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