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沒聽說過。
“你弟弟,時成澤。”
“……”
郗時瞬間收斂了表情,眉眼下壓,他轉身回了車上:“鐘二,下車。”
身上那股子浪蕩氣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純粹的冷意,戾氣難解。
鐘遇宵怔了一瞬,仿佛又看到了小時候的郗時,像隻狼崽子一樣,腿瘸了還兇狠得緊,拎着拐杖死命揍人,又兇又猛。
“發生什麼事了?”
他剛剛沒下車,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再說最後一遍,下車。”郗時咬着牙,眼底淬滿了鋒銳,他從始至終都盯着前方,仿佛對面有仇人一樣。
鐘遇宵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握住他的手腕:“郗時,冷靜一點。”
郗時瞄了下他的手,沒掙開,隻是揚了揚下巴:“看到前面那輛車了嗎?等下我會直接撞上去,你要是不下車,我可保證不了你的安全。”
郗時的脾氣不好,但也不至于被遠光燈晃了一下就發瘋。
鐘遇宵沉默幾秒,收回手,檢查了一下安全帶:“撞吧。”
郗時:“?”
“看什麼,不是你說的嗎,咱倆現在是一張床上的合作夥伴,你撞車我逃命算什麼。”鐘遇宵抿了抿唇,“我接受協議離婚,不接受喪偶。”
“……”
艹。
郗時抹了把臉,突然道:“那開遠光燈的傻逼是時成澤。”
時成澤?
姓時。
鐘遇宵想了一下,問道:“是你的生物學父親嗎?”
他沒有關注過郗家的八卦,對郗時的了解也僅限于鐘知禮發來的資料,以及他媽的描述。他媽對郗時的父親評價奇差,提起這個人都覺得惡心,鐘遇宵也對對方沒有好感。
還整出個生物學父親……不得不說,鐘遇宵這形容讓郗時很滿意,他和時峰盛之間除了血緣以外沒有其他關系。
但是,鐘二認錯人了,給傻逼擡了輩分。
郗時想罵人,又有點想笑:“你是故意的嗎?時成澤是小三的兒子。”
他從來不承認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提起來也隻是把對方當成小三的兒子,逼死他媽的兇手之一。
“原來是他啊。”
怪不得郗時想撞上去,畢竟小時候瘸了腿,單腳蹦着都要去揍對方。
鐘遇宵坐正了些,躍躍欲試道:“我準備好了,你可以撞上去了。”
郗時:“……”
“怎麼還不撞?”
你問我,我踏馬去問誰,我本來應該一腳油門撞過去,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死腳莫名其妙就踩不下去了。
郗時心煩意亂,沒好氣道:“撞撞撞,你當在玩碰碰車嗎?”
鐘遇宵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最後郗時也沒撞上去,短短的幾分鐘内,他心裡想了什麼誰也不知道,但那股萦繞在兩人之間的尴尬氣氛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比賽正式開始,人數和提前定下的一樣,臨時加上了一個郗大少,原本的參賽選手裡有一個人退出了。
男生一臉詫異:“時少,為什麼要退賽?”
時成澤咬緊了牙,又想起站在遠光燈下的男人,郗時……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難道是聽說他要參加比賽,所以特地過來的?
該死!
時成澤的眼神變了又變。
“剛剛那個男人竟然染了綠頭發。”男生回味了一下,明明是有歧義的顔色,但卻出乎意料的帥,“看起來有點眼熟,他是不是一直看着我們來着?”
“滾!”
“時少?”
“你給我滾!”
男生愣住,反應過來後破口大罵:“時成澤,你有病吧!”
車門被重重甩上,時成澤伏在方向盤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氣,他的雙手顫抖不停,就連臉色也蒼白了不少,像被吓壞了。
郗時對比賽場地熟得很,閉着眼睛都能開,從開始就把其他人甩在後面。
發動機的轟鳴聲乘着夜風吹進耳中,盤山公路上,十幾輛車組成一道閃光的色帶,郗時全神貫注,方向盤打來打去,短短半分鐘就過了好幾個彎。
巨大的離心力推得人左右晃動,即使有安全帶也會晃動,鐘遇宵拉緊了車上的扶手。
“怕不怕?”
郗時的速度把控得非常好,利用巧勁兒完成了一個漂亮的甩尾。
他飛快地偏頭看了一眼,映入眼底的是一雙發亮的眸子。
鐘遇宵的外婆是意大利人,他有四分之一的外國血統,眼睛是金褐色的,在光線照耀下會更亮,像一塊凝固的茶珀色琥珀。
郗時怔了一秒。
琥珀是一種透明的生物化石,剛剛那一瞬間,他好似看到了歲月沉澱的奇迹。
幾圈開下來,郗時毫無懸念拿了第一。
車子停了十幾秒,鐘遇宵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确實挺刺激的。”
他有些理解郗時為什麼會喜歡飙車了,這和極限運動的原理差不多,在瀕臨死亡的邊界線上行走,就像踩在高中的鋼絲上,瘋狂,刺激,極具成就感。
坐車的人尚且如此,何況是開車的人了。
腎上腺素過量分泌會帶來令人着迷的快感,和從床上獲得的不同,但同樣令人上瘾。
“哥哥的技術不錯吧?”郗時哼了聲,驕矜道,“還沒盡全力呢。”
怕吓壞乖乖牌,他今晚跑得有所收斂,不然能壓其他車半圈。
“是不錯。”鐘遇宵心念一動,把兜裡的小盒子抛了過去。
郗時不明所以:“這是什麼?”
盒子打開,裡面是一枚戒指,光滑版面的戒圈,内側刻着他名字的首字母縮寫——XS。
“祝賀你拿到第一名的禮物。”
鐘遇宵轉了轉手上的同款戒圈,輕笑一聲:“也算是郗哥帶我兜風的報酬。”
郗時心跳過速,頻率比他剛剛握着方向盤在山路上穿梭時還要快。
有錢人能玩的東西很多,股票、珠寶、古董……像他,玩車玩男人,郗時自認為天下第一牛逼,直到今天,他才知道有種人更能耐。
像鐘二,他TM玩弄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