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遇宵哽住,他是讓郗時退群,但那是有原因的。
鐘父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答案了,語重心長道:“你要是當初表示不喜歡,那這婚事不成也罷,但既然領了證,就該負起責任。”
明明是郗時先提出的假結婚,怎麼就變成他不負責任。
鐘遇宵有苦說不出。
鐘父話鋒一轉:“實在不喜歡就拖一拖,等過了這陣子再離婚,不然叫人笑話的不止是郗時。”
郗時名聲不好,要是剛結婚就離婚,外界議論的焦點肯定會集中在鐘遇宵身上,過上幾個月再分開,對外就說感情不和,影響也沒這麼大。
同性婚姻合法後,閃婚閃離的人很多,不是大事。
鐘遇宵明白他的意思,郗時當初把假結婚的期限定為一年,顯然也是打着這個算盤。
“倒也沒有那麼不喜歡。”
鐘父露出驚訝的表情。
鐘遇宵從小感情就淡薄,所有事情都能處理得遊刃有餘,但對什麼都提不起太大的興趣,也就三分鐘熱度,毫不誇張地說,他們沒想過鐘遇宵會結婚,也想象不出他和另一個人組成家庭的樣子。
和郗時的婚事是一次試探,結果鐘遇宵不僅答應了,态度還算得上積極。
要是三分鐘熱度,到今天也該消得差不多了,所以聽到郗時抱怨的時候,他第一反應就是鐘遇宵膩了。
“他挺有意思的。”鐘遇宵笑了下,神色淡淡的,“就這樣過下去,好像也沒想象中那麼差。”
他總能從郗時身上發現有趣的地方,就連郗時颠倒黑白的告狀,他都覺得好玩。
他本應該生氣的。
可是沒有。
“那你是喜歡上他了?”鐘父大吃一驚,自己的孩子自己清楚,别看鐘遇宵表面上平平靜靜,眼睛裡分明藏着笑意。
真動心了?
鐘遇宵怔愣了一瞬。
不可否認,他對郗時的興趣比一開始大多了,就像挖寶遊戲一樣,他在郗時身上東挖挖西挖挖,挖出了更多感興趣的東西,探索欲使他對郗時保持着旺盛蓬勃的期待。
“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動心,也不知道興趣算不算是喜歡,不過他對現在的生活還算滿意。
鐘遇宵随口道:“或許有點吧。”
郗時陪着鐘母進了宴會廳,鞍前馬後的伺候坐實了傳言,鐘遇宵一出現就收獲了數不清的目光,就連鐘知禮都說他禦夫有方,讓他見好就收,不要總是欺負郗時。
他可真是冤死了。
鐘知禮訓完,鐘母又開始了,郗時呲着一口小白牙在旁邊附和,像是皇帝身邊搬弄是非的太監,趾高氣揚,哪裡看得出半點委屈。
鐘母:“小宵,你和郗時要好好過日子,可不能總是欺負人家。”
郗時:“對對對。”
鐘母:“兩個人在一起要多多包容彼此,就算郗時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你也不能把他趕出家門。”
郗時:“沒錯。”
鐘母:“你們結了婚,那郗時也是我們鐘家的兒子,你不能讓他退群。”
郗時:“就是,我也是家裡的一員。”
鐘遇宵:“……”
除了退群,哪個罪名和他有關系?
“伯母你别生氣,我不怪小宵,畢竟他年紀小。”
“……”
“要是我媽沒出事就好了,我做夢都想有個弟弟,正好小宵比我小兩歲,我願意當小宵的哥哥。”郗時暗戳戳道。
讓鐘遇宵叫他一聲哥,已經快成他的心魔了。
鐘遇宵皮笑肉不笑:“要不我們先去離個婚,然後再結拜成兄弟?”
“别胡說。”鐘母嗔道,“既然結了婚,就好好在一起。”
鐘母苦口婆心教育了一番,兩人連連點頭,等她一走,郗時立馬變臉,幸災樂禍道:“鐘二哥哥,成為萬衆矚目的焦點開心嗎?”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你開心嗎?”
今晚之後,發生的事就會在霖城傳開,屆時所有人都會知道郗大少浪子回頭,栽到了鐘家二少手心裡。
“我當然開心。”惡作劇成功,郗時别提多高興了,“我名聲不好,回了的頭随時可以再轉過去,可你不一樣,鐘二哥哥,你可是正人君子,你要是管不住我,可是會被笑話的。”
他掰着指頭列舉:“他們會說你的魅力下降,留不住我的心,還會說你可憐,覺得你被我抛棄了。”
風言風語就是這樣,真假不重要,夠勁爆就行,外人巴不得多看點笑話,就算鐘遇宵什麼都沒做,他們也會為了自己想看的發展編出合适的劇情。
沒有人喜歡成為茶餘飯後的談資,鐘遇宵也不例外。
經過郗時的推波助瀾,鐘遇宵已經能夠想到外界的傳言會多麼離譜了:“郗時,你真的很欠收拾。”
“多謝誇獎,你不是第一個這麼說的。”
他一副你看不慣我又幹不掉我的嘚瑟架勢。
鐘遇宵眸色變幻,他伸出手,捏住郗時的下巴。這個姿勢暧昧極了,從背後看,就像是在親吻。
就連郗時都愣了兩秒,但鐘遇宵并沒有吻下去,隻是用指腹蹭了蹭他的唇,淡金色的眸子裡明明滅滅,像是一座亟待噴發的活火山,岩漿在平靜的表象下湧動。
“别招惹我。”
嗓音低啞,充滿了警告意味。
“就招惹你了怎麼着,不服你咬我啊。”郗時吃軟不吃硬,挑釁地看着他,“诶呀呀,我忘了,鐘二哥哥可是正經人,不會咬——”
話音戛然而止,郗時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鐘遇宵拍了拍他的臉,那裡有一個新鮮出爐的牙印:“再叫鐘二哥哥,就讓你下不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