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質婉麗的盧盼薇當即變了臉色,譏笑道:“自己沒本事,拿我撒什麼氣?”
顧宜瓊一噎,偏生說不出反駁的話,直接上了樓。
桌上一口未動的紅茶餘熱散盡,攪合沉澱出幾分渾濁,盧盼薇視線微黯,命人把東西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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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爽新鮮的空氣蕩滌顧暮初的心煩意亂,直到走出大門,她才為自己争得片刻的喘息。
不愧是手段狠厲的女強人,她輕薄的冰絲開衫緊貼背後,随着風過沁入涼意,心髒也不受控制猛跳。
剛剛自己險些被壓了一頭。
顧暮初如釋重負,拿出鑰匙走下台階,身後傳來輕緩的腳步聲。
“暮初,”盧盼薇走出大門,雙眸蕩漾着柔波,一派慈母形象,“顧媽的話,别放在心上。”
顧暮初轉身,擡眼去看她。女人眉如遠山,泛着淡淡的青黛,但夾在兩人中間多年,即便掩飾得很好,也可以從面容中窺見憔悴。
書中的盧盼薇并不讨喜,原身把不幸強加于别人,這個女人多多少少無聲縱容,助纣為虐。
可人活生生站在面前,顧暮初不好拂了面子。
“抱歉,今天沖動了。”她面色和緩,沒什麼情緒波動。
盧盼薇一怔,随後喜色攀上眉梢,興許多年生疏,難得見顧暮初笑臉相迎。她下了台階,手中捏着一張卡,想要塞過去:“我們家暮初長大了。”
“你顧媽就是軸,其實心裡也念叨着你呢!家裡也不差那點錢,也真是的……”盧盼薇嘀嘀咕咕絮叨,言語懇切。
顧暮初匆匆掃了眼那張卡,扯起一抹笑容:“知道了媽,我先回去了。”
面子做足了後,她沒有接過,選擇草草道别。
盧盼薇的手尴尬地懸停在半空,目送車駛離莊園,她才收回目光。
窗外的景象逐一後退,枝桠間的銀針泛着尖銳,壓抑的氛圍殘留餘韻。顧暮初搖下車窗,沉沉吸了口氣。
她摒棄心口的雜念,睨了眼手機盤算時間。估計趕不上回家吃午飯,她打算在外面将就一頓。
心中挂念着季羽然,顧暮初趁着上菜時,點開聊天框,裡面的内容還停留在上回。
她屈起指節漫無規律地叩擊桌面,删删減減發出一行字。
暮色初降:【吃飯了嗎?】
發完沒多久,她就後悔了,季羽然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說不定自己離開,人家樂得自在。
幸好那邊沒有回複。
然而這慶幸的心情沒有持續多久。
手機側邊的熄屏按鈕起起落落,光來回打在顧暮初的臉頰上,照出Alpha的糾結。見聊天框許久沒有彈出新消息,她想了想,給季羽然轉了兩百塊的紅包。
暮色初降:【不想做飯的話,拿着出去買點。】
季羽然的沉默都讓顧暮初懷疑家裡斷網了,她靠在包間的沙發上,按捺住打電話的沖動。
她現在在幹什麼呢?
人隻有在閑暇時才會想些有的沒的,直到菜全部上齊,顧暮初不得不放下手機,專心吃飯。
一頓飯結束,季羽然都沒發消息,紅包也沒收。她歎了口氣,心口郁悶不已,秀麗的眉頭輕蹙。
顧暮初不是扭捏的人,但對方這樣明顯是不想搭理,她也不好意思湊上去自讨沒趣。
在顧家的煩悶氣氛又籠罩在周身,顧暮初打算去附近的商場散散心。
商場進門的空調嗚嗚吹着冷風,米白的瓷磚幹淨到映照出人的臉,燈光打在展櫃上,産生讓人消費的沖動。
這個點大部分人聚在四樓吃飯,她拎着馬鞍包在一樓閑逛,雙眼掃過琳琅商品,直到定格在一家店面的模特身上。
顧暮初停下腳步,隔着透明玻璃凝望着那件旗袍。
精緻優雅的翻領花邊搭着雪白短款外套,堪堪露出束腰,内搭的赭紅旗袍暗紋蔓延至不規則下擺處,修身的版型令人眼前一亮。
櫥窗内的光刻意調暗,為旗袍平添墨濃古樸。
顧暮初一下子就想到了季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