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快要落山了,工作了一天的年輕警官推開了回家的門。
連環殺人犯Jokki落網後,按照舊例他有一段時間的休假,而且最近也沒接到什麼大案子,白琰本應好好休息的。
這宗并未涉及人命的普通校園暴力案件,已經不歸刑偵隊管了。
但他記得那天薩紗告訴過他,這樣的事,不是第一次發生也不會是最後一次,所有人都在默認,沒有人試圖反抗。
這樣的處境多麼令人絕望啊,就像這個世界上的Beta們一樣,中層的、亦或是達不到中層的那一批人們,就像鋼筋鐵石裡開不出的花一樣。
“回來了嗎?辛苦了。”溫柔的問候,美麗的女人穿着明黃色的軟糯毛衣,看着白琰微笑。
心底的陰霾因為看到她而一掃而空,就算是别人的妻子,白琰也忍不住有了這種感覺。
他下意識避開了女人溫柔的視線,轉而看向廚房想找點什麼話題來說,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餘光瞥見尤加的神色變了變,然後快步走近,盯着他的臉。
白琰被她的異常弄得一愣,正想要問她怎麼了的時候,才發現她的視線盯着的不是别處,而正是他的嘴唇。
!
白琰的心跳好像驟停了一下,他猛地回想起今天在天台上,那個叫白雪的奇怪女學生親了他一下!
還看得出來嗎!?他都反複洗過了?難道他忽視了什麼細節嗎?有唇膏或口紅在他嘴上留下來了嗎?
白琰開始後悔,他應該對着鏡子仔細洗的。
很多種心情湧上心頭,首當其沖的是心虛和慌亂,他總覺得尤加這樣的眼神太像是發現什麼了,太像了……
僵持隻持續了十幾秒鐘,對白琰來說卻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終于,他等到她開口:“要吻我嗎?”
她的聲音很平靜,但在白琰心虛作用下,他總覺得這份平靜中還含有别的什麼情緒被藏匿了起來。
比如……陰沉,憤怒。
他飛快低頭,在尤加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可是起身的時候發現尤加還是直勾勾盯着他的嘴唇。
“親愛的,我們是夫妻。”她說。
沒有多餘的字句,白琰就知道她想表達的是什麼意思了。
他掙紮了一瞬間,然後被心底某種來源奇怪的愧疚感征服,他再次低頭,吻了尤加的嘴唇。
很軟,一點點的溫度,他親了一下,扼制住自己還想要再親的念頭直起了身。
“真好。”尤加擡手,指尖在白琰的唇瓣上擦了一下,力氣不大也不小。
這個動作讓白琰一顆本就飄忽不定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果然……果然是有什麼痕迹留下了吧?!
完了,他該怎麼解釋?她會問他的吧?問他那個人是誰,他要怎麼解釋?
然而出乎意料的,尤加什麼都沒有問,她轉身進了廚房,平靜的聲音聽上去别無二緻:“準備吃飯了,親愛的。”
白琰聽見自己咚咚咚咚咚不停震動的繃緊的心髒松了口氣,他連氣都不敢喘,大步進了洗手間,第一件事就是貼臉仔細照着鏡子。
……沒有了,他什麼都沒有看見。
但是與此同時,他整個腦袋裡都是尤加伸手擦他嘴唇的畫面,同一個畫面上演了幾遍,慢慢地就變成了……她眼裡好像含着哀傷與絕望,她……
他都做了些什麼!!白琰低頭瘋狂擦拭着自己的嘴唇,無論是心理還是舉動,他都像是一個真正被妻子抓包了偷情的丈夫,名副其實。
等嘴唇快要腫起來的時候,白琰猛然回神,像是被澆了盆冷水,他冷靜了下來。
他不是尤加的丈夫。白琰哀傷地想。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輕快的菜闆聲音響起,廚房裡,尤加在慢悠悠将多汁的番茄切開。
若有人看到她,就會覺得她渾身上下都充滿愉悅的氣息,大約是這世上最快樂的妻子。
新鮮冒着熱氣的食材被裝盤,一一被帶到了餐桌上。
女人拿着金屬刀,過于鋒利的刀尖上閃爍着冰冷的銀光,她站在廚房裡,看着餐桌上的飯菜,像是一個局外人在盯着自己操縱的畫面——
默默付出的妻子,可口的晚餐,出軌心虛的丈夫。
這樣的劇情,不是很有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