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了咬嘴唇,擡頭向上看。
隻見周星照那張帥氣逼人的臉懸在她上方,正笑眯眯地盯着她看。
他就站在她面前,雙手撐在桌上,垂頭俯視着她,姿态像極了瞄準獵物的蛇。
“出來,找你有事。”
周星照淡淡道,語氣宛如發号施令,接着他伸手抓住了路遙的手腕,把她從座位上拽了起來。
頂着無數吃瓜群衆驚訝的目光,周星照拽着路遙走出教學樓,一直把她帶到了樓後的樹林中才停下。
“你放手!”
剛剛有許多人在,路遙不敢忤逆周星照,怕引發少年更激烈的反應,給自己招來麻煩。
到了無人的地方,她才終于脾氣爆發,用力甩開了他的手,“周星照,我被你搞得還不夠慘嗎,你到底想怎麼樣?”
路遙邊說邊嫌棄地揉着手腕,仿佛那裡的皮膚剛剛沾上了什麼髒東西似的。
周星照無所謂地瞧着路遙的動作,他站在大樹的陰影下,雙手插兜,漫不經心地開口道:“我想讓你做我的女朋友。”
不等路遙做出任何反應,他又道:“别誤會,我對你沒有任何興趣,隻是和你做個交易。”
“我需要你假扮成我的女朋友,幾天後再被我甩掉。”
“事成之後,我将不再計較你之前頂撞我的事情,我會放話庇護你,讓你安穩地畢業,另外再給你一筆辛苦費。”
這就是周星照的“摘帽子法”。
鐘覺淺不是覺得他暗戀路遙嗎,那他就輕松把人弄到手再甩掉,他可不是什麼需要“暗戀”的人。
周星照說完,微笑着看向路遙,“你意下如何?”
周星照生得實在好看。
即便是這樣的情境下,路遙望着眼前的少年,目光也會不自覺地被他出色的五官吸引,覺得他唇邊的笑意耀眼無比。
這種感覺,讓路遙回想起了她初遇周星照的時候。
那天也是剛過中午沒多久,路遙沒有課,便想四處轉轉散心。
不知不覺走到了校園的某個偏僻角落,她突然聽見前方傳來了打架的聲音。
那雜音聽上去格外可怖,有人體被拳頭砸、被腳踹的悶響,有人被擊打時下意識的幹嘔,還有男生慘兮兮的、毫無尊嚴的求饒。
路遙悄悄走近,躲在牆後往聲源處張望。
隻見牆根的灰色陰影下,幾個高大的男生正在圍毆一個戴眼鏡的瘦弱男生。
男生被打得很慘很慘,他眼鏡碎了,嘴角挂着血絲,露出的皮膚布滿傷痕,衣服上也全都是黑漆漆的鞋印子。
路遙見狀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感覺全身發麻。
她雖然一直聽說諾頓的霸淩現象十分嚴重,但此前她從未親眼見過這樣的場面。
“你說,為什麼總有蠢貨喜歡自讨苦吃呢?”
一道散漫的、很有磁性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路遙這才注意到牆頭上還坐了個少年。
少年長得非常英俊,五官辨識度極高。她一下子就認出來,這是能在校園裡橫着走的那三位之一,周星照。
路遙進諾頓也有些時候了,她曾多次遠遠看見過那三位少爺小姐。
他們都長得漂亮極了,氣質也出挑,宛如童話中的王子和公主。
若不是親眼所見,即便路遙聽過不少關于周星照的恐怖傳言,她也很難把少年的臉和“霸淩”二字聯系起來。
原來他們說的都是真的......
周星照手裡拿着一沓白紙,他把紙卷成筒,在掌心上輕輕敲打着不知名的節奏,語氣裡充滿了嘲弄。
“你是不知道周家是諾頓最大的投資方,還是故意找死,居然敢往校長那投我的舉報信,腦子呢,嗯?”
戴眼鏡的男生沒及時回答,就被圍在他身邊的“打手”甩了個響亮的巴掌。
男生神色痛苦,唯唯諾諾地道:“周少,我錯了,求您高擡貴手饒我這一次吧,求求您了。”
周星照挑了挑眉,從那沓白紙裡抽了一張,手腕翻轉,讓那些紙洋洋灑灑地落了一地,圍繞在眼鏡男生的周圍。
“你不是很喜歡寫信嗎,我幫你将内容都打印出來了,你把這些紙吃下去,我就放過你,好不好?”
周星照俯視着眼鏡男生慘白的臉,彎唇微笑,接着他将目光落回了手裡的舉報信上,念出了聲。
“敬愛的校長先生,本人實名舉報周星照霸淩同學,包括但不限于肢體暴力......”
除了跪在地上的眼鏡男生,所有人都不禁開懷大笑起來,小小的牆角裡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這一幕讓路遙感到無比壓抑,她的意識甚至多少影響到了她的軀體,讓她真的有了些窒息感。
路遙悄悄轉身,打算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但她剛背過身去,就聽見身後傳來了眼鏡男生破碎的哭泣聲。
哭聲無比絕望。
那是當平民對上權貴,真切意識到自己的渺小無力後,痛徹心扉的領悟。
路遙本來不想管閑事的,她隻是個家境貧寒的普通學生,對上周星照無異于螳臂當車。
但她聽到了那樣痛苦的哭聲,哪怕她再清醒再理智,也無法就這樣默默走掉。
于是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從牆後走了出來,“住手!”